“如果我是皇帝,完全可以把你软禁在深宫里,然后出动无数贵族美女,牺牲的帝官孤儿,白发苍苍的历史学家,来给你……这么搞几十年,也许你就真的从了也说不定。”
钟烟花仰起脸,看着许乐清晰的下颌线条,笑嘻嘻说道。
“几十年,那个家伙说不定早就死了。”
许乐头也不回,走的嘎蹦嘎蹦的脆。
钟烟花睁大了眼睛,咬了咬弹弹的下嘴唇儿,吃惊说道:“那可是你亲爹。”
“我还是你亲哥,可你还想着把我送进深宫无人知。”
“其实当帝国皇帝有什么不好?这可比联邦总统带劲儿多了,宇宙里最有权力的男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带兵攻进s1,把帕布尔和李在道脱光了绑一起游街去。”
少女兴致勃勃地设想着可能发生的画面。
许乐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如鱼儿般游来游去的嘈杂人群中,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说了句什么。
恰在此时,公园东面的转盘游乐车开始运转,机械巨大的启动声将他的声音盖了下去。
“你说什么?”钟烟花大声问道。
许乐回过头来,看着少女清稚的容颜,大声回答道:“才当皇帝。”
又是恰在此时,恰这个字就是适合用在此时,转盘游乐车启动完成,巨大的电机嗡鸣声嘎然而止,小明湖公园有了极短暂的一瞬安静,于是这句才当皇帝的话,就如同被放大了很多倍,袅袅然地在帝国民众头顶回荡啊回荡,迟迟没有落地没有散去。
无数双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这对青年男女,有震惊有好奇有疑惑有不可置信更有愤怒有如家中老人死去般的深沉仇恨。
在被民众捉住并以大逆不道的罪名交给治安署或直接撕成碎片之前,许乐握紧了钟烟花微凉的手,像道风般冲破人群,消失在远处的街区。
……
……
狭窄的街道上全部是污水和臭泥,黄菜叶子在泥里倔犟地挺直腰身,想要表达自己没有被拾荒者拣走的愤怒或失落,旋即便被各式各样的脚丫踩了进去,满嘴臭泥,难以抒发内心的幽怨。
街畔的民居破烂不堪,看上去如同文物般快要接近腐朽境界的木门,依然在体贴地遮蔽主人的隐私,只是门板下方早已被污水和鼠牙蚀落大半,纵容着那些瘦猫懒狗快活地进出。
前面那棵大槐树下的菜场释放着各式各样生活的气息,生活本就是复杂的,人类各阶层的生活也不一样,拥有全自动冲洗电子马桶的贵族大概连自己的屎味都没有闻过,这间菜场的味道却充分显示着底层贫民复杂生活的复杂味道,臭酱乳和公厕门口流淌的尿水味混在一起,实在谈不上是好滋味。
钟烟花蹙着眉尖,拿袖口捂着鼻子,疑惑地看着贫民区的风光,不知道许乐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虽说在这几年里,她随着许乐去过很多地方,在那种严厉教育原则下,接触过很多社会底层的生活,可还是难以想像,在帝国天京星都城,距离皇宫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居然有如此贫穷如此落后的街区。
重新戴上帽子的许乐没有解释,只是牵着她的手走着,在路畔五金店买了一包粗制滥造的零件,行过某处白色的院落,折向僻静的小巷。
“看这时间,应该已经收摊了吧?”
望着小巷里那间熟悉的破落小院,许乐喃喃自语道,提着袋子的右手下意识里紧了紧,钟烟花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为兄长此时所表现出来的紧张情绪感到吃惊,纵使是先前和帝国皇帝见面,他也没有此刻如此紧张,小巷尽头那间小院难道比幽冥还要可怕?
突突突突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粗豪的咒骂声,一个身材健硕或者说臃肿的妇人,骑着一个小小的三轮电动车,来到了小院门口,扭动着水桶般的粗腰,取出一串钥匙,骂骂咧咧地走上台阶。
许乐看着那个身影,胸腹间骤然一片温情激荡,快步走了上去,向那片曾经的天堂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