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有些气虚地说，“对，这是个好主意。”

罗拉睁大眼睛凝视了玛丽简和彼得一会儿。

她真是可爱，玛丽简便撑着下巴甜蜜地想，罗拉瞪大眼睛的表情可不常见，因为这个表情不管怎么说其实都有点蠢，而罗拉总是尽可能地避免自己看起来很蠢。

彼得看了一眼正陷入思考的罗拉，又悄悄看了看一眼沉迷在罗拉小表情里的玛丽简，莫名觉得有点委屈。

……总觉得自从玛丽简跟着罗拉出门玩了一趟就变了，本来她就很喜欢罗拉了，现在她简直在把罗拉当成刚学会走路的婴儿看待。

也不能说是把罗拉看做婴儿。严格说的话，大概是那种女孩儿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芭比玩偶的那种心情？

他们终于等到了罗拉的回答。

她问：“四人约会是什么？”

她居然不知道四人约会是什么。

玛丽简看了一眼彼得，看到了彼得惊讶的脸，而后又从彼得惊讶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四人约会就是两对情侣一起约会，”彼得主动解释道，“一般发生在这四个人都是好朋友的时候，也发生在女方都是好朋友，或者男方都是好朋友的时候。”

“有点‘好朋友之间互相介绍恋爱对象’的意思。”玛丽简补充道。

“但我和你们两个都是好朋友，而杰森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啊。”罗拉说，“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彼得和玛丽简异口同声。

罗拉笑了：“好的呀，那我们就去四人约会好啦。”

他们商量好了时间和地点，回家后罗拉就把消息告诉了杰森。

“什么？四人约会？”杰森一脸懵逼，“认真的？这种……正常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你身上？”

他对罗拉有很多种印象，但这些印象无一不是离奇的，诡异的，或者至少说也充满了戏剧性色彩的。

在他的认识里，罗拉大约是那种就算出门吃个便饭也要盛装打扮，并且会在路上遇到连环车祸、银行抢劫和爆炸事故的人——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故发生，她就会亲自促使某些事故发生。

“我很正常，杰。”罗拉说，“是时候让你忘记那些和我有关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揣测了。”

杰森挑起了眉：“杰？”

“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不，没有，不会。”杰森懒洋洋地说，“只是又发现了你正常的一面。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叫我蓝鸟什么的。”

这是他头一次主动提起在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并且一开口，他就明确地表示了他对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留有记忆。

“我也许会叫你小杰鸟，或者小蓝，或者傻瓜什么的，”罗拉平静地说，“蓝鸟就算了吧。那只是一个暂时使用的代号而已，我不算喜欢这个代号。你喜欢这个代号？”

“我不喜欢这个代号，它会让我想起迪克。”杰森说，“但我——我只是喜欢你这么叫我。”

罗拉歪着头看了杰森一会儿，忽然快活地扑到杰森怀里，杰森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张开双臂接住她，然后就被罗拉冲过来的力道连人带椅子地仰摔到了地板上。

根据她用的力道看，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扑倒他，杰森想。

“怎么了？”他这么问，但并不怎么期待能得到回答。

你在和一个情绪很不稳定的小疯子谈恋爱，就得习惯她时不时地这么干点小坏事。

事实上你不仅得习惯她干点小坏事，还得喜欢她干的这点小坏事。

就目前来看，杰森认为自己做得很不错。

他被连人带椅子扑倒在地上的时候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罗拉热情洋溢地扑过来并更热情地将他弄躺在地板上，这就是罗拉表达快乐的方式。

而这种外露的、清楚的、确凿无疑的快乐显露出来，是因为他刚才说喜欢罗拉这么叫他。

罗拉没有回答杰森的问题。

她趴在杰森的身上，凝视她的男孩子，凝视他桀骜不驯的眉毛，他的鼻梁，他微微抿起来且绷紧的嘴唇——在绷紧嘴唇这点上他真的很像是布鲁斯，显然，这是一种出于喜爱和崇拜对父亲不自觉的模仿。

她知道杰森总会原谅布鲁斯的。

就像不管莱克斯在和她说话的时候难以控制地流露出多少试图杀死她的恶意，她依然想要靠近莱克斯一样。

这件事可能有些可悲，但你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你的爸爸。

最后罗拉才去看杰森的眼睛。他的蓝眼睛明亮极了，清澈得像是流淌着一泓泉水。

他的蓝眼睛非常坚忍。

有时候罗拉会觉得就是那些痛苦的经历让杰森变得这么美，因为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是受到了哪一个杰森的吸引。

是刚刚被他捡到的时候，那个理智全无，脑子里什么也没有，空有一具漂亮皮囊行走在这世界上的杰森？

还是在恢复记忆后离开了她，前往哥谭挑战蝙蝠侠的权威，决心为自己复仇的那个杰森？

又或者是在那间牢房里掐着小丑的脖子和小丑对视，明明在这场打斗中获取了绝对的胜利，却表现得痛苦不堪、甚至比被她捡到时更为绝望的杰森？

她想不起来了。

她也只有在这一刻才会思考这些，毕竟她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嘛，想到就去做，半途改了主意就换方向做。她很少考虑太多东西的。

但现在，看着杰森的蓝眼睛，那双美丽的瞳孔中显出她小小的脸……罗拉忽然发现她长大了。

她的婴儿肥消退了好多，下巴变尖了些，五官也都有轻度的移位，像是花苞的花瓣慢慢打开。

哎呀我都长大了吗，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身体十五岁，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处在高速发育的阶段。

等等，她是不是也长高了？她好像是真的长高了诶。

罗拉有点走神。

杰森：？

杰森：怎么了？她怎么还不亲我？

他定睛一看，从罗拉有点涣散的绿眼睛里看出她是走神了。

杰森：……

他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地叹了口气，一脚踹开了碍事的椅子，然后一个翻身就把罗拉压到了地板上，罗拉仰躺在地上，这才有点惊奇地回过神来。

她眨了一下眼睛，想说什么，就被杰森俯下头吻住了。

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她当机立断地搂住杰森的脖子，愉快地接受了杰森的亲吻。

杰森吻得很用力，或者这个吻的风格其实有点过于用力以至于粗鲁了。他的嘴唇带着灼热的气息，舌头和牙齿则一股脑儿地用着力——他几乎是在用一种想把罗拉嚼碎了吃下去的劲头在吻她。

但罗拉却被这个吻法逗笑了，她的手指向上滑动，然后插.入杰森浓密的黑发之中，她想扬起上半身，却被杰森按到了地板上……

哎呀，罗拉心里不无抱怨地想，一般都是她这么对杰森的呢，竟然被反过来这么对待了。

但她绝对没有讨厌这种吻的意思，而且毫无疑问地对杰森所展示出的强硬态度非常买账。

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将她完完全全地压住了，他的吻狂热且急切，他吞咽和呼吸的声音通过他们紧贴在一起的骨骼传来，那声音携带着杰森心脏的跳动和血液流动声回响，仿佛这不仅仅是一个吻，而是出自杰森——来自他整个身体的歌咏和回声。

这个吻是那么漫长，然而又是那么短暂。

罗拉感到一阵酥软和熏然，热流在她的胸口涌动，一路传到她的脸颊之上，但奇怪的是这种微微发热的感觉也开始向下流淌了。

她情不自禁的想要磨蹭杰森，想要缠绕他，撕咬他，想要让他坠落，也想要他攀升……她头一次应对这种兴奋，不由花了点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杰森终于放开了她。

他抬起身体，凝视着罗拉的眼睛，她的绿眼睛带着盈盈的水光，仿佛刚被雨水沾湿的春芽。

“罗拉。”他低声说，“我的罗拉。”

他又一次俯下身，但只是轻轻地吻了罗拉的脸颊。

“我爱你。”罗拉甜蜜地说。

“我也爱你。”杰森说。

他觉得这有点不够，于是他又说：“我爱你。我爱你，就像……”

“就像你属于我一样？”

“我属于你。”杰森说，“就在你捡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属于你了。”

“但那时候你只有个还活着的身体呢。”

“而现在你拥有一切。”杰森说，“我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归你。我的财富，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全都给你。”

“哎呀，”罗拉说。

她忽然有点不自在了，脸颊红红的，眼神亮晶晶的。她心说你是在求婚吗？这种话用在求婚上该有多好呀。

然后她想起来还没回答杰森的话，于是她抿了抿嘴唇，笑嘻嘻地说：

“好的呀！我接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