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坐在警车上, 苦大仇深地瞪着小和尚。
大晚上的,他们连觉都没得睡, 还要奔波在路上, 怪谁
脚店发生了抢劫杀人未遂事件,昏迷的老大爷跟肚子上挨了一刀的老太太被紧急送去医院抢救,他们三个小孩自然也不能继续留在那儿住。
幸亏河庄虽然地方不大, 政府倒是颇为有钱, 还给派出所配了辆警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民警一直在轻声细语地安慰三个孩子:“没事了, 你们很好很勇敢。你们救了八爷爷跟八奶奶的命。要不是你们, 事情就坏了。”
八奶奶以前是吊脚楼上的姑娘,相中了当河工的八爷爷。
她也不图什么, 就图这人对她实在的好。
八奶奶收拾了细软,跟着八爷爷坐船一路的跑,跑到两个人都不愿意在船上待着了, 他们就在河庄落了脚, 开了这家脚店。
两位老人一辈子没红过脸,无儿无女也过得太太平平。
现在, 他们年纪大了。八爷爷老家有个跑船的人带了消息回去, 来个位无父无母的远房侄子, 想要自己过继到老人名下。
八奶奶很高兴。
她年轻的时候, 叫楼里头的人灌了虎狼之药, 身子骨彻底坏了,一直生不了娃娃。
这下子,能有人给她家老爷子烧纸钱, 她一块心病算是落下了。
不想这远房侄子不是个好的,人过来之后,看着脚店里头生意不断,他就起了歪心思,只想搂钱。
这人好赌,从老家跑出来就是为了躲赌债,来了之后,照样不思悔改,反而越赌越大。
赌桌上无兄弟。
当他欠下的钱已经以万字当尾缀的时候,一起喝酒吃肉的朋友立刻翻了脸。
远房侄子吓得瑟瑟发抖,以为他们要剁了他的手指头,立刻尖叫着说他堂伯有钱,有好多的钱。
他老家人说了,堂伯娘年轻的时候是花魁,客人光是要见她,就先得送上一条小黄鱼金条。
老太太私奔前,肯定带了好多金子。
这多年,两个老不死的又始终开着脚店,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都没割了他们的,没儿没女的,哪儿来的开销,挣到的钱肯定全锁在房里头。
远房侄子连连保证老头老太肯定有钱。
老太太之前就说了,他们攒了棺材本,不用他费多少心思养老。只要他侍奉了他们的身后事,以后这脚店就归他继承。
那几个二流子本就存着哪天逮着了一头肥羊,好好赚上一笔的心思。
现在听他如此信誓旦旦,几人互相看看,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立刻又是个个长弟弟短的嘴脸。
领头的大哥笑嘻嘻:“都是自己兄弟,不说见外话,大家一块儿挣钱。”
远房侄子原本想的是里应外合,帮那几人偷老头老太太的棺材本。
不想他们竟然想做大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做掉。
远房侄子又不知道两个老东西将钱财藏在哪儿。
要慢慢摸出底细来,还不知道得猴年马月。
他们可没有心思慢慢等。
带头大哥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咱们相逢即是缘,既然开始做了,那就做票大的。”
先从开脚店的老两口开始,好好过个肥年,年后再沿着水路往下,痛痛快快地做几票生意,远走高飞,吃香的喝辣的。
大哥再三拍着远房侄子的肩膀,强调道:“入咱们的伙就得有规矩,得交投名状,不然兄弟们可不敢信你。”
什么是投名状呢那就是要见红的。
远房侄子原本就嫌弃两个老的没有痛快拿钱给他花,听了大哥的话,立刻心一横,应下了投名状。
那两个老不死的,都这把年纪了,也该进棺材了。
说好了不需要他养老,送终就行,那他就送他们上路。
结果真正动手的时候,侄子到底以前没沾过人命,吓得直哆索。
他一刀背将老头子劈晕在卧室里头,就不敢再看。
再一刀捅在老太太的肚子上,看到呼呼往外淌的血,但是连刀都要拿不住了,只色厉内荏逼着他们拿出钱来。
如此这般,倒是给了林蕊他们反应的时间。
开车的警察连连感慨,想必是老两口一辈子积德行善,所以老天爷也看不得他们一把年纪遭这个罪,才派了他们几个金童玉女下凡来救人。
不然为什么偏偏今晚他们叫大雾给留下了,还巧中又巧的投住到那家脚店中。
林蕊在心中偷偷一句句的作答。
以前不去没去河庄卖过饺子元宵,是因为舅妈的厂也刚开起来,她今天才算是正式放寒假。
那么多店偏偏投宿那一家,因为那家便宜啊,其他的招待所旅馆起码得八块钱一晚呢。
最最重要的是小和尚,只要一扯上他,立刻就出事。
无苦委屈极了,明明是小师嫂财迷,非要卖完的饺子跟元宵。
要是他们早早跟大爷爷的船回家,又怎么会投宿脚店自然不可能碰上这种事。
他跟师兄都没说什么。小师嫂还好意思赖在他身上呢。
三个小孩下车的时候,开车的警察还在叹气,这可是元宵饺子救了老人的命。
家里头还有不还有的话,他们也买点儿走,说不定还能保平安呢。
院子门开了,外婆听警察简单说了事情始末,吓得脸色煞白。
老人赶紧一把将三个孩子都搂在怀里,连连拍着他们的后背:“不怕不怕,来家了,我们来家了。”
林鑫也吓得脸色煞白,知道妹妹他们没办法赶回家后,她就一直睡不稳,生怕这丫头在外头又闹出事情来。
老太也起了身,扶着拐杖慢慢挪到屋檐下,跟警察们道谢,然后摸着无苦的脑袋夸奖道:“咱们的无苦可真是个小佛爷,佛祖才普度众生,一直救人呢。”
小和尚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趁机贴在老太腿上,粘粘糊糊地撒起娇来。
林蕊目瞪口呆,十分惊异于小和尚的无耻。
那桩命案之所以未遂,全是因为她细心胆大冷静理智,及时制止了犯罪的发生。
小和尚干啥了,小和尚就一个劲的叫嚷着蛋疼。
林鑫听说无苦骑跨在凶手肩膀上时伤到了,连忙拉着小和尚要进屋去好好检查一下。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万一不好的话能闹出人命来。
林蕊偷偷的做鬼脸,医生的特点就是喜欢夸大其词,非得把人吓的头晕眼花才高兴。
一个小小感冒到了他们嘴里头,就能够扯到心脏病。
林鑫同志虽然才刚开始学医,但显然已经深得其中真髓。
小和尚羞愤难当,抵死不从,男女授受不亲,他可是男娃娃,哪里能让大姐看蛋蛋。
林鑫从善如流:“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对医生而言没有男女性别之分,赶紧给我老实进来。”
可怜的小和尚,面对千军万马都不变色,被大姐跟小师兄联手压在床上扒了裤子之后,他整个人生都不好了。
小师嫂还在门口跳啊跳的,想着花样要进来看。
幸亏叫师兄拦住了,否则她还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
第二天一早,林蕊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和尚,乐不可支。
她故意摸了只咸鸭蛋递过去,一本正经地强调:“无苦呀,你要好好吃点儿蛋补补身体。”
那个蛋字,她咬音尤其重。
“好了。”林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吃你的饭,不许再多话。吃完饭赶紧写作业。”
林蕊立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姐:“姐,你知道吗昨天我们卖掉了三百袋水饺,跟三百袋元宵。”
这个意义可远大于在县城里头卖出相等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