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一朵(2 / 2)

林鑫应了声,拿起脸盆去卫生间草草擦洗身体。

钢铁厂因为长期需要水循环给管道降温,所以浴室热水敞开来对职工供应。

只是现在天热成这样,去厂里浴室洗完澡走回家,又是一身臭汗。林鑫宁愿就在家门边的卫生间里快速解决战斗。

她洗刷干净,换上棉布睡衣往上铺爬的时候,才发现妹妹眼睛亮晶晶的,到现在还没睡。

“干嘛呢,眼睛睁得这么大。”林鑫抹了把妹妹的脑袋,“快点睡吧。”

林蕊拉着姐姐,非得让人躺在她身边:“姐,你跟卢哥约会的怎么样?”

林鑫揪妹妹的耳朵,压低声音呵斥:“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说的都是正经事。”

谈恋爱才是最大的正经事!林蕊从姐姐手里解救回自己的耳朵。

少女,女怕嫁错郎不是空话。

你知道你错过卢定安,下嫁极品凤凰男的后果有多惨烈吗?

哦不,凤凰男的前提是本人起码还有点小钱小成就,她那个算什么啊,简直就是扶贫。

上辈子林鑫为了改善家境,2003年初去广东一家私人医院上班。结果刚好赶上“”,不幸被传染上。

林鑫躺在ICU闯鬼门关的时候,她那位干啥啥不行只会成天愤世嫉俗骂女人都贪财势利的丈夫,眼睛都不眨地勾搭上位洗头女,自称为霍乱时期的爱情,坚持要离婚。

多年后,已经长大懂事的林霏开听母亲提起这件事,深觉加西亚·马尔克斯不幸。

也不知道这位诺奖大大究竟倒了什么霉,自己的作品要被如此不要脸的人这般糟蹋。

林鑫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从医院平安出来后,同意离婚。

结果这位极品被真爱洗头女席卷了全部家当,转过头又死活不肯离,还天天跑到林鑫的单位去闹。

寡廉鲜耻的男人堵着领导一把鼻涕一把泪,强调他不嫌弃林鑫病中出轨,一定要跟她携手走一生。

其实是指望着林鑫继续养他这个无能窝囊废。

结果等林鑫出现“”后遗症的时候,他又翻脸不认人。

无耻的男人大吵大闹,拿林鑫生病期间,卢定安冒死去医院探望她说事,坚决强调他不能戴这个绿帽子。

林家姐妹跟中了魔咒似的,花样年华挑选的丈夫都是人渣。

区别在于妹妹总算全须全尾逃了出来,人生四字开头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姐姐却深陷泥沼,拖着残疾病重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爱情却无法触碰,只能孤苦地煎熬。

林蕊抱住十八岁的少女,恶狠狠地强调:“姐,人生机遇稍纵即逝,该出手时就出手。”

1988年的江州夏天已经热死过人,林鑫嫌弃地想要摆脱八爪鱼一样的妹妹:“你热不热啊?”

她要回上铺去睡觉。

“别上去了,就一台电风扇,你上去到底往哪儿吹啊。”林蕊哪里肯放过姐姐,“姐,卢哥真的很好。不要用多余的自尊伤害了爱情。自尊全靠自己,啥时都能有。”

爱情不一样,爱情是天底下最玄妙的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没办法挽回。

林鑫气得直拍妹妹的背,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专门想这些情啊爱的,难怪期末考试不及格!

林鑫疼得“嗷嗷”叫,冤枉啊。

她上辈子母胎单身solo二十年,也没见她脱离学渣大本营。

帘子外头的林母喊了一声:“鑫鑫,有蚊子吗?打的这么起劲。”

林鑫赶紧应声:“没事,已经打跑了,蚊香我点了。”

她压低声音威胁妹妹,“好好睡觉。”

林蕊哪里睡得着,天气这么热,最适合姐妹谈心说爱情:“姐,你真不知道卢哥为什么也报江州大学吗?”

江州大学虽然也是985高校,可比起清北来,还是差了一截子。

卢定安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上清北。

林鑫合上眼睛,轻轻嘘出口气,含混不清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牺牲,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奋斗。我不想当任何人的负累。”

林蕊嗤笑:“所以你要替别人负累?”

林鑫拽了下妹妹的头发:“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按照心理学上的说法,女性选择不如自己甚至糟糕透顶的对象,是为了获得道德上的优越感。实际上很蠢!”

林鑫哭笑不得,拍着妹妹的背:“睡你的觉吧,还心理学,你先给我把数学搞及格才是真的!”

霍!学霸就了不起啊,全方位地打击学渣。

林蕊头一扭,直接背过身去,不理她姐了。学渣也是有小情绪的。

林鑫啼笑皆非,给妹妹肚子上搭了块毛巾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林蕊以为自己起码要骨气小半夜,被她姐气到睡不着觉,听着窗外传来的火车声矫情一回,人生的列车不知道要行驶向何方。

结果她委实高估了自己的血性,没两分钟,她就睡得天昏地暗,深深地陷入黑甜乡,一夜无梦。

邱老师又趁机提了一系列条件,这才同意改口说只是情侣间争执。

从此以后,邱老师就拿捏住了男方的把柄。

只要男方敢有想头,她就威胁要送男的去蹲大牢。

一家人鸡飞狗跳的,真是让旁人白白看了好多热闹与笑话。

林蕊只可怜孩子。

邱老师在上幼儿园的孩子跟她肚里头的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这样的爹妈。

孩子最大的悲哀在于,他们既不能自主选择父母,还时刻都有沦为被父母当做利用工具的危险。

仿佛他们不是活生生的生命,只不过是道具而已。

拥有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不如当个孤儿。

碰上渣男渣女怎么办?坚决不能让他们分手啊,绝对得让他们相爱相杀,恩爱永不移。

自行车停在了车门口,苏木下来推着她往前头走。

郭大炮捏住了车刹,惊奇地指着苏木的耳朵:“你居然带朵花!”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苏木的脑袋上看。

苏木的脸一下子比红月季还要娇艳。

小班长高傲地扬着脑袋,施施然进校去了。

郭大炮摸着下巴,半晌才疑惑地开问:“你说,他是不是在嘲笑我们没文化?”

说的好像他多有文化一样。

苏木没搭理他,直接推着自行车往前头走。

林蕊早就笑得直不起腰,总算伸出手,拿下夹在他耳朵上的花,调笑道:“我的美人真是人比花娇。”

她摩挲少年耳朵的手愣在了原地。

虽然她摘花的时候已经很。

还有大早上的,好端端的,还没进教室呢,干嘛在自行车棚这儿就念叨英语呀?

哎哟喂,苏木那是什么眼神,这么瞅着林蕊,总觉得有点渗人。

林蕊压根没搭理他的意思,只加快脚步往前头跑。

郭大炮急得在后面喊:“哎,你干嘛?你们慢点儿。”

林蕊头也不回:“快点,别忘了咱们的水上蔬菜今天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