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撩拨(1 / 2)

恣睢之臣 唐酒卿 3084 字 28天前

后几日都无人来扰,辛弈落了个清闲,曲老便邀他到书房前的池里垂钓。这池子里果真添了叶小舟,有个叫做小阳的垂髫善渔的小少年在上边候着。辛弈一见便笑了,对曲老道:“老人家厉害着呢,这才几日,竟真寻来了。”

曲老哈哈一笑,道:“听世子爷说着有趣,寻来一瞧果真野趣非常。世子爷只管往池中去,这小子打生下来就在水里混,凫水和撑舟都是拿手绝活。”

辛弈将袍子上塞进腰带里,戴了个斗笠,上舟时和小阳打了个招呼。这小子晒得黑黢黢,个头不高且精瘦,面对辛弈很是腼腆,但舟一撑,稳当当地就出去了。

辛弈在舟头盘腿坐了,钓钩流畅地抛出去,在池心稳当地眯起眼来垂钓。这正下午的日头还晒得很,他就算压了斗笠,没多时背后还是浸了一手的汗。再看小阳,已然趴在舟尾半身都泡进了池里。

“水里凉快吗”辛弈笑问他。

小阳点了头,道:“虽说要比其他季节温一些,但总比上边要舒坦。不然世子爷……”他说此处又惊觉僭越,便急急道:“我给世子抓鱼。”说罢便呲溜地滑进水中,潜了下去。

辛弈失笑,索性躺在舟上,压着鱼竿,将斗笠盖在脸上。浑身热乎乎的,背后还湿了一片,可是辛弈就喜欢这样的日光,毒辣一些也无妨。不知眯了多久,忽觉掌下鱼竿微微晃动,他猛然坐起来,就备收钩。岂料小阳也猛然突出水面,举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喜得眼睛都笑没了,喊道:“世子爷您看!”

辛弈再拉上来的钩自然空空如也,他也不恼,只招手让小阳赶紧将鱼扔进身边的鱼篓里。辛弈将钩又抛了,和小阳凑在鱼篓边看,这尾鱼委实大,在鱼篓里活蹦乱跳,险些将鱼篓撞倒。小阳对辛弈道:“世子爷您瞧着,我再去捉几条来。”

辛弈应声,看着小阳又滑进水中,像条鱼似得游出去。辛弈撑首看了半响,这半响里鱼篓飞快的拥挤起来。他再看自己依然空荡荡的鱼钩,不禁笑出声。随后还不到他最初料想的时候,鱼篓已然装不下了。

辛弈只得叫了小阳回来,两人乘舟回岸,一直在树荫下纳凉的曲老一看便笑道:“世子爷今日好口福了。”

辛弈笑道:“是得了曲老的福,寻了个捕鱼行家来帮忙。”

曲老点了点小阳,大笑道:“倒成了你小子的好福气,回去换身衣裳,再去内府务领个大荷包。”

小阳连声应了,又露了一列齿贝。见辛弈也看来,怕在贵人面前不体面,生生压了回去,看得曲老和辛弈又是一阵打趣。

辛弈自己提了鱼篓回去,和曲老没说两句,鱼篓就被人从后接过了。他一回头,就见柏九。柏九将手中的鱼篓提了提,道:“收获颇丰。”

曲老退到后边去,柏九和他开始并肩走。

辛弈笑着摇头,道:“受人鱼馈,算不得我的。”

“并非算是别人的功劳。”柏九拿过他头顶的斗笠扣在了自己的头上,道:“我见你也出力不少,汗流浃背的。”说着从掌心垂下一条普通的帕子,“擦擦。”辛弈道了谢,擦了鬓角的汗,却不见这帕子上有主人印记。柏九道:“这是给你的,收着吧,常日里也方便用。”

辛弈笑了笑,道:“大人喜欢吃什么鱼今儿得了这一篓,想怎么吃都足够了。”

“红烧。”

辛弈又擦了擦鬓角的汗珠,“这倒正好,我也喜欢红烧。”他说着又转看向柏九,道:“今日晚膳大人可要多吃些。”

柏九正量着那汗珠晶莹滑过他鬓角脸颊,闻言下意识“嗯”了一声,竟难得的未曾反应过来。

辛弈不知他心思都在自己这儿,只笑道:“明日就是端阳节了,晚膳只怕要装模作样的过。”

柏九正见那汗珠说着额角滑到他良善温和的眉眼旁,又滑到正在深陷的酒窝。柏九喉头发紧,装作漫不经心地转眼目视前方,颔了首,连一向带笑的唇线都收紧了。辛弈只见他忽地面无表情不再接话,也不知为何,走在树荫下也不紧张了,倒生出一种大人正经的样子也十分气势的感觉。

两人到了归处,鱼篓就交给了曲老。今日时候还早,日头才偏斜,距离黄昏还有些时候。于是两人在院中树荫下坐了,下了会儿棋。辛弈并不擅长玩这个,但这次意外地有输有赢,倒也尽兴。只是收棋时见对面的柏九姿态风流,忍不住笑起来。

柏九知他笑什么,将黑玉棋子拈在指尖摩挲,“想不到大人竟是个臭棋篓子,白费了一身好皮囊,是不是”

辛弈倒在躺椅上摇晃,道:“大人这棋艺真是出乎意料。”说罢又笑起来。

柏九将棋子收了,在他一旁的躺椅上也躺了,只道:“倒也不可惜了,权当搏人一笑。”

树下有微小的风撩动额发,辛弈躺在藤椅上轻轻晃动着看着树叶空隙中泻出的日光。日光斑斑驳驳地滑过他眉心和手指,一阵令人慵懒的放松闲意。柏九在一侧微微敛目,并不摇晃,只是听着他的呼吸和摇晃声,有几分昏昏欲睡的闲散兴致。等到辛弈侧头去看柏九时,才发觉他似已入睡。

眉眼平静,神态安心。

长指放在了藤椅侧把上,指尖漂亮无暇,很吸引目光。辛弈默默地翻了个身,趴在藤椅上看他。手指无声地伸探过去,在他长指周围虚浮着像是触碰,却始终没有真的触摸到。不料柏九的长指陡然一动,就将辛弈的手指捉在了掌心,牢牢握住。辛弈脸上一红,慌忙抬头,却见柏九正垂着看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感觉到他的慌张,才看向他。

辛弈只觉得脸上红透了,自己也蠢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话,却怎样也抽不回手。“我、咳,不是,大、大人……”

“你把贺安常叫什么。”柏九像是不知道他的慌乱,抬起交握的手,在眼前绕有趣味地端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