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永远只有白昼没有黑夜。
他们在蟠桃林中兜转了数天,目之所及皆是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始终找不到出路。
西王母设下的迷障果然不好闯,阿宝摸摸扁平的肚皮,虽然凭她的道行可以只靠吸收日月精华生存,但她还是更偏爱能嚼能入腹的美食呀。
“肚子饿了”睚毗低头看她。
阿宝直觉的先摇头,而后犹豫了下,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呐呐点头。
蟠桃三千年一熟,食之不死。因此现在林中只有花没有果,除了些道行低微的小精魅,也没有什么食物让阿宝果腹。
睚毗环视一周遍布视野的桃林,隐隐感应到他们现在已经踏入正确的岔口,端看该如何找准下一步,“阿宝,再忍一会,我们就快找到出口了。”
阿宝乖巧的应了声,她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向来云里雾里,便跟在他身后寻找破迷障之门,其中“门”又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握紧掌心冰凉的小手沿途小心地避开伤门死门,寻找生门。“睚毗!”身后她的手突然松了松。
他迅速回首抓紧她,双眼急急在她身上环视一周,很好,没有受伤。“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宝望向西方,“刚才我看见林子里似乎有一团模糊的影子朝这边过来。”
影子
睚毗蹙眉,桃花障中怎会有生灵出没
天色突然在一瞬间暗沉下来,乌鸦鸦的云层罩下,四周霎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睚毗下意识地将阿宝拉入怀中护住她,宽大的广袖几乎整个罩住阿宝娇小的身子,少女被他揽入怀中时似乎惊讶的低低抽了口气,她只勉强够到他的胸口,双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上显得格外苒弱,他心中一动,双手不受控制地更揽紧几分。
阿宝顿时僵住,如果她此刻用力推开他的话……他会不会一路飞出蟠桃林去斟酌再三,一阵微弱的丝竹声突然袅袅的从林子深处传来,这时断时续的吹奏声缠绵而勾人。
不过片刻,丝竹琴瑟声越发近了,一簇簇橘色的灯笼在林间忽隐忽现,朦胧的微光在漆黑一片的蟠桃林中分外醒目……
两人顿时凝神屏息,暗自戒备。
面上突然一凉,阿宝疑惑地仰头,只见沉沉乌云下连绵雨丝倾洒飘零,怎么突然下雨了
睚毗蹙眉,举袖遮在阿宝头顶。这个姿势将阿宝整个人都纳入他翼下,隐隐夹带着一丝独占的意味。
“那个……”阿宝低了脸,鼻息间全是他特有的冷香,她又不会像凡人那样伤风感冒,不需要这般……
睚毗俯首对她道,“先别开口,我们探探来者何人。”
他说话时暖暖的热气吹拂她的发顶,阿宝不自在的偏了偏脸,颈上漫开一阵热意……
睚毗唇畔隐约带笑,他没有说话,只垂眼再睇了她一眼,望向桃林深处。
热闹的吹奏弦乐声越发清晰了,那一簇簇飘忽不行的灯笼已经近得可以瞧见写于其上的红色肿郑这是一行送婚的队伍。
但诡异的是一行人双脚皆未着地,悬浮于地面一尺处。
这是谁家的女儿,此时出嫁
送婚队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在桃花障中穿行,到底是何方隐匿于此的神怪抑或是妖魔
阿宝撩开睚毗遮在她头上的广袖一角好奇地探头望去,不过顷刻间,那支送婚队伍已到了他们跟前,天顶的乌云不知何时破开,一轮圆月从漆黑的天幕中洒下薄光……
微朦的月光笼罩住这支鲜红的婚队,雨,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但那行人却仿若未觉。为首的两个仆从一身红色的对襟长衫,脸上被高顶玳瑁遮住大半,看不清面容。他们各执着一个两米长的金底红字“帧迸疲在前方开路。
一顶红轿由八个轿夫抬着,跟在“帧弊峙坪竺嫖奚而迅速地行进,轿顶分别有八串金穗垂下,从被风吹开的帘子内隐约可窥见一身艳红喜服的新娘静静地坐着,脚上露出一双尖尖的莲底绣花鞋。
相对于红轿的安静,环绕在轿子周遭的小童们抱着丝竹乐器浮在半空中欢快的吹拉弹奏,轿子两端由十八个仆从提着绣上大红“帧弊值牡屏指引,紧跟在轿后的仆从们十分美丽。他们穿着长长的飘逸纱衣摇摆着,执扇跳着奇怪的舞蹈……
真是场诡异的婚礼……
阿宝睁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送婚队伍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停也未停,视若无睹般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进。
看来他们知道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