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温暖我(1 / 2)

十三、温暖我

突然从热闹变成了安静,梁觉筠重新打量这房子。沙发,茶几,电视墙,cd架,仙人球,鱼缸。整齐,简单,温馨,一如它的主人。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个巨大的鱼缸,里面只有一层浅水,自然也没有鱼,只有一只乌龟懒洋洋地趴在晒台的细沙上。

见梁觉筠一直盯着鱼缸,夏奕诺蹲下来和鱼缸平视,介绍说:“这是lovo,嗨,lovo,打个招呼,这是梁师姐。”

“lovo人结直肠癌细胞株”梁觉筠问道。

“哈哈,果然是同行,一猜就猜中了!”夏奕诺趴在鱼缸外敲敲玻璃,那乌龟全然没有反应,“不过最近天气冷了,它大概快要冬眠了。”

梁觉筠也蹲了下来,隔着玻璃细看这乌龟,调侃道:“见过许多种宠物,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用肿瘤细胞的名字来命名的。”

梁觉筠的v领毛衣开口有点大,一蹲下来,难免春光外露。夏奕诺不动声色地别过脸不去看。

“这当中有点小来历”,夏奕诺说,“那时候我还在念本科,它先前的主人是实验室的一个师兄,师兄要毕业了,乌龟却没人要,于是被我带回来了。当时我在做一个小课题,养着lovo细胞,索性就叫它lovo了。”

“肿瘤细胞无限增殖,你的lovo长命百岁,倒是很配。”

“bingo,就是这个意思。”夏奕诺得意地扬起嘴角。

“这么大的鱼缸,就只用来养一只乌龟”梁觉筠问。

“以前也养过鱼,但是鱼容易死,死了会难过。为了避免徒增伤悲以及戕害生命,想想还是乌龟最合适,好养活,又长寿,不吵不闹的,喂东西,刷鱼缸,无聊的时候可以和它聊天,也许大半辈子就在一起了。五年时间就过去了,lovo也长大了好几圈”

无聊的时候和乌龟聊天梁觉筠心下觉得有趣,转念一想,其实早就发现夏奕诺的有趣了。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宅的。”

“哈哈,你还知道宅这个词啊。”

“怎么不知道,回国之后可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厉害。我给你拿点喝的,你喜欢茶,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诚实的美国派。

“我这只有灌装的,你不要嫌弃啊。”

比起咖啡,夏奕诺更喜欢茶,以及各种奶制品,奶制品的忠实粉丝。

梁觉筠表示不介意。两人站起来,去厨房的冰箱。

在夏奕诺打开冰箱后,梁觉筠被整齐排列的数十罐酸奶,鲜奶以及养乐多给震惊了,表情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夏奕诺。

“额,这个,我还蛮喜欢喝的,就库存一些……”夏奕诺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吧。

夏奕诺拿出一罐咖啡,迅速关上冰箱,拉开拉环把咖啡倒进一个杯子里,递给梁觉筠。梁觉筠坐到沙发上,戏谑地对着夏奕诺笑。平时挺稳重的样子,喜欢喝牛奶,还是大批量收藏,要不要这么幽默。难怪那次爬山,登山包里好几瓶的牛奶。

想到这里,梁觉筠嘴角不禁再次勾起浓浓的笑意。

夏奕诺赧然,只能找其他话:“不如带你随便参观参观房子”

“好啊!”梁觉筠兴致盎然。

“呐,客厅,厨房,书房,客房,主卧,”夏奕诺一一指道,“还有卫生间,阳台。”

“你不是说带我参观参观吗”梁老师,绝对是腹黑潜质。

当夏奕诺打开书房的门,开灯,惊喜比打开冰箱还大。左右两边靠墙的两个巨大的书架,满满当当全是书,书房正中间摆着一张书桌。而书桌后面的窗帘,则是复古风的整张世界地图。

“欢迎光临鄙人书房,lovo的禁地。”

走近书架,几乎没有什么专业相关的书。从《古文观止》《资治通鉴》到《红楼》《三国》,从鲁迅茅盾到金庸王小波,从莎士比亚奥斯丁到马克吐温海明威,从柯南道尔阿加莎到东野圭吾南派三叔,甚至还有《机器猫》和《哈利波特》,琳琅满目,却摆放得整整齐齐。至于摆在书架上层的,则需要站在一个木制小台阶上才能看到拿到。

梁觉筠不禁感叹道:“你看的书好多!”

“泛读,又不精。有的是自己买的,有的是从小到大长辈朋友送的,”夏奕诺随手抽出一本,“你看这本,我爸送的,我就看不下去,只能当做摆设。”

“看来,下次我可以向你借书,不必跑去书店了。”梁觉筠看着一排排的书,缓缓挪动脚步,历数书架上的各色书,指尖轻轻扫过,驻足,拨动。

“当然可以了,我舅舅在出版社工作,”夏奕诺继续说道,“有时候也会帮我带几本书看看。”

梁觉筠点点头,注意到窗户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块镂空的小黑板式样的相框,有趣的是,相框里面并没有放任何东西。走近一看,被相框框起来的灰旧的墙面上是小孩子的涂鸦。画中是一列小火车,只有一截车厢,却有眼睛有嘴巴,夸张搞笑,看着有点眼熟。

夏奕诺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说道:“这是小时候随手画的。这间书房原来是我的卧室,大学毕业之后,房子装修墙面重新粉刷,有点舍不得所以就留着了。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一个动画片,叫做《快乐家家车》。”

“看过,难怪觉得眼熟了!”梁觉筠想了起来,喜出望外,“我还记得那首歌唱的,嘀哒哒嘀哒哒嘀嘀哒哒,快乐家家车,对不对”

夏奕诺大笑,点头说是,指着窗边的墙面说:“你看,那里还有好东西。”

梁觉筠的目光随之望过去。一条细长的墙面明显比其他地方要陈旧,那是夏奕诺从小到大的身高记录。每隔一段时间,墙上都会有一条用铅笔划的横线,横线旁边则是日期。从1987年到2005年,一直到夏奕诺十八岁。

夏奕诺轻抚墙面,柔声道:“小时候,每一笔都是他们亲自画上去的。”

梁觉筠不知道夏奕诺口中的他们具体是谁,大概是她的父母以及外婆。梁觉筠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一幅画面,女孩笔直地靠着墙站立,故意调皮地踮起脚尖,大人嗔怪,小女孩只得老实地站好,等到大人用尺子划下那一条身高线,小女孩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去看,为每一厘米的增长而雀跃。想到这里,梁觉筠目光柔软,没有说话,抱着双臂半倚在墙上看着夏奕诺。

夏奕诺比划了一下现在的身高,笑着说:“看,这么个小不点,就长成这么高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哈哈。”

穿的这么粉粉的,突然想让人捏一下脸蛋。

梁觉筠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你知道学院里的老师怎么评价你的”问完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开始变得八卦了。

夏奕诺好奇:“怎么评价”

“说你是个三好学生。”

“哦,这个,哈哈哈,我知道。”

“你怎么看”

夏奕诺无奈的模样:“谬赞,我没有那么好,有时候就是被架上去下不来了。”

“被架上去害怕下不来吗你有的时候就是太谦虚了。”梁觉筠感叹道。

“老师说过,谦虚,是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夏奕诺嘿嘿笑,抬起左手摸了摸眉毛。

“紧张的时候摸眉毛。行为学上,你在逃避。”

“那个,师姐,我呢,是比较传统的中国人,你知道我们中国人都是这样的啦,比较的……内敛!”太极宗师夏奕诺。

梁觉筠闻言耸耸肩:“哦,那天在山上你说我可以跟你说我想说的任何事情,我只是想说,其实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说,我是个不错的听众。”

夏奕诺摸摸下巴,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我挺开心的,真的。”

“okay.” 梁觉筠点头。

书架边的布艺沙发上靠着一把吉他,是那种普通的民谣木吉他,琴身的空白处有好几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梁觉筠指着吉他,恢复了一贯温柔语调:“所以,这把吉他是在无聊的时候弹给lovo听的吗”

“我不介意你这么想,哈哈哈。”

“没想到你还玩吉他。”

“朋友有个乐队,念本科的时候会一起玩一下,现在比较少了。乐队每年都会在学校办音乐会,下次叫你一起去看啊。”

“好啊。不如现在唱首歌来听听。”

现在真是择日不如撞日。

“好。”夏奕诺抱着吉他回到客厅,关掉客厅的大灯,只剩下电视机背景墙的一排壁灯和鱼缸旁的一盏落地台灯。

梁觉筠对别人讲话或者听别人讲话的时候,几乎都会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这一点夏奕诺早就已经发现了。也许她觉得那是一种礼貌,出于习惯,但是夏奕诺还不太习惯这种赤裸裸直视。至少现在,夏奕诺从梁觉筠直视的眼神中读到了太多期许。

夏奕诺抱着吉他问梁觉筠:“想听什么《快乐家家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