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2 / 2)

一苇渡江,这般轻功已是堪称当世罕见。

桅杆上,一个空酒坛稳稳立着。

女人拍着桅杆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莫名的她就是知道这个男人去干什么,萍水相逢,甚至连姓名都未通,两个醉得快要人事不清的醉鬼,一个要跋涉千里去帮另一个出出气。

女人擦掉眼角的泪水,一双眼眸如秋水涟涟,哪有半分醉色。

“下次见面,要告诉他我叫息红泪才是…….”

滚滚长江汹涌,疾风刮过,天地染着阴郁的色彩,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转瞬被风刮走,船已渐渐靠岸,江岸上哪还见得着那恍如幽魂的白影。

桅杆上,也不见那美丽的女人。

这单生意着实算得上苏幕遮人生中最亏本的买卖,但他还是做了。

两个未醉仍要强装喝醉的醉鬼,酒后戏言也都做了真。

千里跋涉跑到漠西,风霜扑面尘土飞扬,风又冷又干,一路上只见干涸龟裂的土地,潦草撒了些沙砾,脚踩在上面硬邦邦冷飕飕,再厚的靴子也抵不住寒意往上窜。

他拉低兜帽,脚步不停。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这块土地上走了三天三夜。

这是第四天。

眼下已是快要落日的时间,一轮红日在地平线上挣扎再挣扎,撒了些光辉在褪色的招牌上,旗亭酒肆四个大字在布幡上张扬飘摇,可以闻到空气中飘荡着的饭菜香气,酒香,柴火香,只闻着就能自动幻想出满桌的珍馐玉馔,一整壶上等美酒,屋子里一定柴火烧得旺盛,温暖得让人恨不得就此睡过去,半点也看不出门外的凄风冷雨。

苏幕遮轻轻松了口气,步伐顿住,推开了酒肆的大门。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进去。”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苏幕遮勾起个浅笑,问道:“为何”

“因为这是家黑店。”那声音回答道。

“在漠西,我想住在哪都是我的自由。”苏幕遮关上开了一半的门,转身说道,“就算他是家黑店,也不敢黑到我头上来的。”

“这我自然知道。”那人笑,“只是你到了这里却要住黑店,不就要算是我的失礼了。”

“我跟你还没那么熟吧。”苏幕遮挑眉。

眼前之人一袭青衣,宽袍广袖,眉眼清癯,气度雍雅恍惚如魏晋名士,同这风沙满地的漠北格格不入,正是顾惜朝。

“好歹花满楼也喊我一声顾兄,我不好好招待你,回去可是要被花满庭克扣俸禄的。”顾惜朝笑道。

虽然考虑到他那可怜兮兮的俸禄,花满楼从来不在花满庭面前这么喊他。

苏幕遮蹙眉,心口因着花满楼三个字猛然抽痛,面上却仍强作无事,说道:“你看着比前些日子圆和不少,怎么,被人驯服了”

“驯服!”顾惜朝嗤笑,“谁驯服谁还不一定呢,别把我当成你。”

“那他可真是可怜。”苏幕遮叹道。

“可不可怜,你不如亲眼看看。”顾惜朝说道,“九现神龙戚少商勉强倒能算得上这里的名产了。”

“脾气收敛了,怎么一张嘴还是这般毒。”苏幕遮薄唇微勾,“正好,我也找他有点事。”

“有事”顾惜朝皱眉,探究地看了他一会,突地展眉一笑:“这边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