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八阵(1 / 2)

苗毒王不可置信地定住,望过来,惊讶地问道:“没有成过亲是什么意思”

席慕嘴角一勾,轻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苗毒王眼里立即布满笑意,之前她的笑娇艳妩媚,勾魂夺魄,却都是华丽的表面,这一次她的笑是发自内心地笑出来,欣喜也是由内而外,从眼底溢出来迅速爬满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咯咯笑道:

“你是说他没有成过亲,就是没有妻室的意思他从来没有辜负过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其他女人他只喜欢我一个”

席慕不置可否,脸上也没有任何表示,一副没兴趣发表评论的样子。

铃铛儿一看,心里暗笑,这个家伙太贼了,苗毒王都五十多的人了,在难熬的爱恨里过了三十年,这份感情先从被爱人背叛的愤恨,到怨恨转移后的遗憾,到听到情郎未死的震惊,再到现在这个巨大的喜讯,这个老妖婆的情绪在短短时间里这样大起大落,怎么冷静得下来

而且铃铛儿也听得很分明,席慕只说璇玑先生并非死在苗毒王手里,现在活还是死可没说,现在席慕只是说璇玑先生没成亲,但没成亲有没有情人也没说,至于爱不爱窝金,那更是没影了,这其中究竟有多大水分留着这么大的空间给窝金,当然就是让这个老妖婆自己去任意想象发挥。而席慕说话的技巧,分明就是有意在引导窝金得出一个结论:

璇玑先生还活着,璇玑先生只有窝金这一个女人。

一个失去冷静,沉浸在爱人即将“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的老女人,会有很多弱点。

铃铛儿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容易很自然的就捕捉到席慕的思路,莫非这是在说明他们俩是一样的心怀鬼胎的人

苗毒王被这巨大的欢喜哄得晕陶陶的,脑子一发热就脱口而出:

“好,我送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转头以苗语吩咐几句,就有人搬出大竹椅让她在一旁坐下。席慕背转身,看向铃铛儿,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冲对方眨眨眼睛。

苗毒王坐下后,看了看他们,又妩媚地笑笑,轻轻击了击掌,从那排吊脚楼后齐刷刷走出一干打扮一模一样的苗女来,这些苗女不但衣着打扮一样,连个头高矮都相差无几,每个苗女手里都持着一根约莫茶碗粗,三尺长短的竹竿,三个少年都撑过竹蒿,几乎以为这些苗女手中的就是竹蒿了,可是仔细一看,她们手里的竹竿都是光溜溜的,一个关节都没有,这样长没有关节的竹子,绝对不是一般竹蒿能比的。

这些苗女走到宽敞的空地上站定,有条有理地错开位置站定,再笨的人也知道她们是在摆阵了。在她们摆阵时,席慕他们已经认真的数过,一共是三十二人,但是她们摆的是什么阵呢

席慕一看心里就有数了,璇玑先生被人赞誉为“武功深不可测、智慧无人能敌”,但是鲜为人知的是,璇玑先生还对行军布阵也很有一套,效仿诸葛控明文可治国,武可安邦。苗毒王和璇玑先生一起生活了六年,璇玑先生除了教授她武功外,应该还教了她一些阵法。

最早的阵法是用于行军布阵,是兵法,最早的兵法起源于轩辕黄帝的大帅风后所创的八阵兵法,后来的兵法都以此为源演化而来,又从兵法延伸到武术、数术,可以说都是同宗同源,只要时间充分,对阵法深入研究,要找到破解之法并不难。但是现在苗毒王显然不会给他们时间,而且除了他以外,铃铛儿他们八人对阵法一窍不通,他即使能找出破解之法,又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教会他们呢要想靠他一个人破阵,明显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呢

不待他再多加思索,苗毒王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让这些年轻人见识她的阵法,她娇笑着说:“太阳下山之前你们能破得了我这个竹阵就算你们赢,总不算刁难你们吧”

席慕看了看天色,离太阳下山约莫还有两个时辰。心中不由苦笑,看来苗毒王是心情很好,才给了他们这么多时间咯是不是还要感谢老天的厚待,这只是实阵,不是奇门遁法呢想了想,只好这样赌一把吧,希望璇玑先生没有教窝金太复杂太难的阵法。面上却不动声色,向其他几人招了招手,大家都拢在一起听他安排。

一行九人,每个人分别安排了次序,一数字作为代表:铃铛儿是一,子可是二、子蒙是三、夜猫儿是四、唐果儿是五、容格是六、金玉是七、银玉是八。席慕低声嘱咐着,听他的号令行事,以数字代表每个人,以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作为动作方向,例如他喊到一东时就是铃铛儿向东对敌,举例解释了几次,大家都听明白了。

短时间内不可能教他们如何应付具体的阵法变动,应对的大局只能靠席慕来掌控,如行军打仗一样统一听他的死命令行事,而席慕自己则作为机动分子,随时灵活支援,这也是为了应对传统八阵法中主阵和机动阵而做的布置。

八人一一点头确认过后,席慕才叫他们轻装准备,对方三十二人,他们是九人,入阵后越轻简越好。于是大家开始噼里啪啦地从身上卸东西,三个少年索性将上衣都解了,只着了里衣背心。席慕不看他们,拉过铃铛儿,在她手心上写了个字,铃铛儿大眼一瞪,狡黠地笑了起来,木头写的居然是“痒”字,是在向他要痒痒粉他要这个做什么,对付那些苗女笑归笑,手上却立即摸出装了痒痒粉的瓶子递给他。

席慕接过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又轻轻在她手心上写起字来,铃铛儿细心地在脑里辨认,他写的是:我还没有把握,必要时使诈。她看了看他的眼睛,读出其中的肯定。这么信任我吗嘻嘻一笑点了点头。

席慕也微笑点头,拉住她的手,提声对众人大声豪气干云地喊道:“踩阵去!咱们就一起瞧瞧这个竹阵有多玄乎!”

众人的好胜之心被他激起,齐声大喝,一行九人同时向前方苗女的竹阵冲了过去。

他们九人刚冲到面前,那些苗女立即分开成半圆,象张大了口的口袋一样将他们包住,又迅速收拢成圆,阵法才开始动起来,粗长的竹竿顿时劈啪作响,带着呼呼风声向他们攻来。这些苗女还不如成年的北方姑娘身形高挑,看起来反倒象南方姑娘一样都很娇弱的模样,但是这些茶碗粗细三尺长的竹竿却被她们舞得如同舞长绫一样轻巧毫不费力似的。

长长的竹竿比一般的长兵器还要长上许多,对付他们九人根本不需要近身就能造成伤害,而他们想近苗女的身也没有办法。只要他们当中有人刚向外逼近几步,就立即会被四面八方上上下下攻来的竹竿逼回中间,长竹竿打在身上暂时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却觉得皮肉被人狠狠抽打撞击一样疼痛。

席慕没有下什么指令,其他八人只好努力招架,尽量少让自己人被竹竿打伤,三十二根竹竿上中下攻击,又是硬兵长武器,哪有那么好躲,席老大啊,你倒是说句话呀!

席慕的身形不断移动,眼睛象鹰一样四面扫视观察,这个竹阵,确实是八阵法演变出来的。

中间是八个苗女,呈圆形围绕,站的位置完全没有变过,所站方位合的正是八阵法中“四正”天地风云和“四奇”龙虎鸟蛇八位。她们要锁住四正四奇之位,不作走动,竹竿的攻击就受了位置的限制,只能打到他们几人的身体中间部位。配合四正四奇的,正是另外二十四人,仿兵法中的机动阵,每十二人成一个方形,两个方形交错形成八角不停移动,作为中间四正四奇八个苗女的补充,分别封住上空和脚下位置,所以被围在中间的人可能要同时面对上中下的攻击。

而中间八个苗女正是整个竹阵中的轴心,她们手中的竹竿限制了阵中人最大的活动范围,没有她们稳稳的锁定固定的位置,另外二十四人的攻击就不能如此灵活,出其不意。

中间八个苗女凭什么能锁住四正四奇之位不动靠的是过硬的下盘工夫。要破阵就要先迫使四正四奇移动,问题是,八阵法的机动阵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机动阵本身就有补漏的作用,四正四奇一动或者某个阵位受损,一定会立即有机动阵迅速补上,只有唯一的阵眼是不会变的,这个阵眼就是三十二人之中哪个唯一的调度之人,只有先伤这个阵眼,整个阵法才会乱起来。

苗毒王一定是想到了这些细节,才会让三十二个苗女穿着一样的衣服,做一样的打扮,连这些苗女脸上的涂料,都是一样的,几乎分辨不出她们有什么不同,竹阵动起来时,阵眼被众苗女令人眼花缭乱的的动作掩盖,很难找出来。席慕对阵法也有些造诣,阵眼是每个阵法必定存在的,所以刚才他特意要来了铃铛儿的痒痒粉,就是准备用做寻找阵眼所用。

这边厢席慕在考虑方方面面,其他八人却并不好过,子可和夜猫儿的绑腿上都渗出了血迹,那些苗女已经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腿脚活动不是很灵便,都在集中攻击他俩下盘,尤其是那些专门打小腿和足部的苗女,时不时地配合着用竹竿左右夹击,他俩终于体会到审犯人时吃夹棍的味道,抱扎过的伤口再次裂开,在密集的攻势下简直苦不堪言。

但是他们都不敢催促席慕,唯一懂阵法的人就是他了。长长短短的相处时间里,他们对席慕都有所了解,席慕不出声,他们都明白他在思量。九人之间彼此都有了心灵上的信赖,在患难危急之时,他们各人只是默默得抗起尽可能多的责任,以便为同伴争取更多的余地。

席慕又怎么能辜负这样的信任!

“二三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