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难静(1 / 2)

到了开封,铃铛儿才大致了解到白家两兄弟此番来开封,是为了上延庆观拜访陆乾清道长。铃铛儿在长白山跟着花婆婆学艺这一年多里,江湖里最大的事,莫过于魔炎掌重现江湖。

从白大侠遇害开始,魔炎掌就成为了江湖里最诡秘的魅影。神秘的是,魔炎掌出世与六十年前的嚣张大为不同,根本没人料得到魔炎掌会从何处出现,而死于魔炎掌之下的人,不仅有白大侠这样的正派名士大侠,还有铃铛儿在武昌见过的绿林头头许长江,甚至有被正派人士视为魔教邪派的人物。

死在魔炎掌之下的人,又分布在大江南北,让人摸不着头脑,江西、浙江、湖广、南京,每次也是只死一人,魔炎掌就这么的来无踪去无影。白宁舜和白云山在这二年里,每听到有人死于魔炎掌下的消息,就立即赶去打探了解,本想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却每每无功而返,因为这些死去的人之间,很多根本找不到共通之处或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处。

两兄弟又寻访了许多与父亲有旧的朋友,想了解父亲白大侠到底和什么人结过如此仇怨,但从来只听说过父亲施惠的,却听不到半点对父亲的抱怨之辞,那他们的父亲又是为什么惨遭横祸以致于歹人选在白宁舜成亲当日下手行凶呢这实在是另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回,白家两兄弟就是听说他们父亲曾与延庆观陆乾清道长有过交情,才特地到开封来拜访。

延庆观以前叫重阳观,当年全真教王重阳西归终南山时途径开封,并于开封辞世,开封就建了重阳观以作纪念,并由他的徒孙主持道观内的事务,直到洪武年间才改名叫延庆观。

延庆观就在开封城内,道观不接待女客,铃铛儿和张婉只好在外面候着。白家兄弟俩都有点担心她们两个姑娘的安全,铃铛儿笑着说,这大白天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她也会武功,一定保护好张姐姐。再三保证过后,兄弟两才进观内去。

延庆观经历过金元年代战火的摧残,也曾经荒废过,洪武年间修缮过后香火恢复了鼎盛,但观内还是有多处颓败废旧了,铃铛儿在外面隐约瞅到几眼,也不由扼腕。更叫人遗憾的是,白宁舜和白云山进去没多久就颓丧地走了出来。原来负责迎客的知客道士进去回报观主没多久后就出来说,白大侠的旧友陆乾清道长多年前外出就失踪了,再没回到延庆观来。

一行四人本是抱着满腔希望兴冲冲地来的,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都如霜打茄子一般蔫了下来。白宁舜一时悲痛,面容又纠结起来,张婉殷殷在一旁劝慰着,铃铛儿皱了皱眉,向白云山问道:

“白二哥,你们就说了是来找顾道长的么有没有说别的比如提提身份什么的......”

白云山沉沉地说:“大哥表明了身份,告诉知客说我们是来找父亲的旧友。”

铃铛儿想了想又问:“可有提白大侠身故的原委”

白云山摇了摇头道:“家门悲痛,大哥实在不忍......”

铃铛儿真想骂他一句,别那么实在行不行啊兄台,连搏同情都不会,还是不屑

立即对他说:“白二哥,我曾经听高人提到过,重阳观曾有一位武林泰斗余一真人避世多年,已有八十高龄,若能见到这位余一真人,说不定可以了解多一些与魔炎掌有关的事情。你不如再去一次,将原委详细说给知客听,即使不能见到余一真人,若能请观主亲自一见,说不定也能了解顾道长与白大侠一些旧事。”

铃铛儿所说的高人,就是花婆婆花铃。这会她有点懊悔怎么跟着花婆婆不多了解一些武林旧事呢不然或许就能帮到他们了。

白云山犹豫了一会,见她猛点头的催促,只好又征求大哥的意见,白宁舜不置可否,就是不反对了。白云山立即飞也似地又奔进观里去。白云山给铃铛儿留下的印象是很沉稳厚实的人,见他这样着急,就知道他的义父在他心目中是何等神圣重要的亲人。这样重情意的人,铃铛儿甚是尊敬,怎么也想帮上一帮。

过了好一会,白云山随着一位中年道长远远地走了出来,后面又跟着两个年轻道人。看见他脸上已经有激动的神色,铃铛儿会心地笑了。那中年道长行近,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目光定在铃铛儿身上,又向白云山问道:“刚才提起家师余一真人的可是这位姑娘”

铃铛儿见白云山恭恭敬敬地点头应是,两个年轻道人又站在一旁低着头无比恭谨的样子,猜到这位道长身份在观中必是不低,立即微笑着恭敬地行礼道:“晚辈宫子铃,见过先生。正是晚辈狂妄,提了真人的名讳,先生可不要恼了我啊!”

学问精深、修炼有成或德高望重的道士要么尊称为先生,或称为真人,铃铛儿张口就称先生,毕恭毕敬的,后面那句却是带了亲近的意思。

道长打量了她一下,微笑道:“这声先生贫道先收下了。贫道乃延庆观现任住持,号三洞。女施主既然知道家师,说不定就不是晚辈了。家师说近日会有有缘人来访,没想到居然是位女施主。因观内接待女客多有不便,家师请几位小友在左前小殿稍候,片刻即来见各位小友。”

铃铛儿顿时大喜过望,没想到一句话这么管用,江湖这水还真深啊,得避世已久的余一真人亲自出来见他们,那得多大张脸。也不虚伪客套,立即笑眯眯地说:“那就多谢先生了。”

三洞观主见她率直,反倒甚为欣赏的样子,对她微笑示意道:“随我来。”

一行四人跟随三洞观主到了左前小殿,小殿虽有些冷清,却也打扫的纤尘不染,甚为肃穆。小道早已备了茶奉上,三洞观主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就不再开口。他们四人也不好开口,白家兄弟和张婉都有点正襟危坐的样子,铃铛儿却淡然地笑笑,举起茶盏旁若无人地喝起茶来。

这是她从席慕那里学来的本领,越是不明所以的时候,就越要放松心情,从容淡定。平日她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付俗人可以,伸手不打笑面人骂,笑着谁也看不出你的具体心思。可是对着三洞观主这样的人,就要显得云淡风轻,不能轻佻了去,也不能拘泥于俗礼。

果然三洞观主又赞赏地微微一笑,白家兄弟见状,终于放心地喝起茶来。

又过了一会,远远就见着一位白衣飘飘老道人象风一样飘近,后面的小道要小跑着跟来,这位老道人必是余一真人无疑了。几人纷纷站起来恭敬相迎。余一真人飘到近前,大家才看到他身上的白袍,是洗到发白的,白发美髯都梳得一丝不苟,目光精湛,好一派仙风道骨。传说全真教道人都修炼内丹,不知余一真人内丹修得如何

余一真人轻轻扫过他们四人,最后停在铃铛儿脸上,哈哈大笑,声如洪钟般说道:“眼神狡黠,就是你了!”他声如洪钟,在他身边的人却听不到有一丝气息起伏,真是高深。

铃铛儿咯咯大声笑起来说:“原来前辈高人都是依照眼神来分人的,以后我得把眼皮子搭拉着才行。”

余一真人和三洞观主相视而笑,铃铛儿才规规矩矩地行礼道:“晚辈无礼,扰了真人清修,请真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