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傻气(2 / 2)

直到他的手抚上她的耳垂,那指尖的温热和眼眸里的温柔,让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姑娘家,而他则是个把她当作女子来爱惜的成年男子,他对她的好是源于有别于他人的感情,这震撼一直撞进她的心底。他问她与白云山是什么关系时,语调如同往常一样平淡,而后又被他接下来的调笑掩盖了去,可她却似乎从中听出了千般滋味。

她以为他是极淡然的人,他是活财神席大的独子,是真正含着金钥匙出世的人,他在人前永远是气定神闲,永远是淡定自如,她知道他的自信和自负都藏在他淡然的表情之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得了他的自信。可他问了那样一句话,平淡至极却让她听出了他心底的在意,世上居然还有让他在意和紧张的事,那就是她呀。

她和白云山只认识了短短的时间,他尚且如此在意,那朱北固呢她为朱北固哭过,忐忑焦虑过,还在他的面前坦白过,他又是怎么默默接受下来的呢瞬间想到的这一切,使她明白到,不只是她会为二人的关系患得患失,连他这么强悍的人,也在担心呢!刹那间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一个朱北固就够了,不能再让他心里去担忧其他人了,那句象解释一般的话就那么自然地脱口而出。

而他之后那咧嘴而笑的畅快表情,叫她更是震惊。她看惯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见过他叫许多人摸不着头脑的淡笑微笑,还有各种味道的笑容,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轻快,那样满足,那样得意,那样如释重负的笑。这个笑容将她心里对他曾有的捉摸不透都赶跑了,他再如何万般聪明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有什么可忌惮害怕的呢

整整一夜,铃铛儿都在回想着她与木头的一切一切,拨开了层层迷雾和忧思后,她觉得她必须得认真将木头当一个男子去看待了,一个倾心于她,对她好的男子,而不仅仅是朋友和知己。年少时她曾经说过,她要竭力抓住手里拥有的。可是对感情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易。

她想,木头对我那么好,又十分优秀,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我分不清楚我对他的喜欢是属于哪一种,或许是因为我对他的好和喜欢都成了习惯和自然,才没有太强烈的感觉,他这样的男子,我若要以女子的心情去爱慕他,想来也是本没有任何困难的。若说还有什么难事,便是木头这么全心全意地对我,我是不是也能够同样地对他他在意我,喜欢我,我是不能再让他难受了,更不能欺骗他,我若是喜欢他的话,也要全心全意才是,但我现在能够做到吗我心里北固哥哥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逝,此时我若说是干净又坦白的,那就是对自己,也是对木头的不诚实,我又怎么能做一个朝秦暮楚的女子呢

她只想到要对木头公平,从而质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容易变心的女子,甚至想到朝秦暮楚上来。如果是别人身上的事,她或许会说,自己欢喜就好了,想那么多何苦可换做她自己对木头却不行,木头对她好,她也想给他没有瑕疵的圣洁的感情。

女儿家的事,从来没有人对她指导过,想了一个晚上,她就得出一个对自己这样傻气苛求的结论。或许在许多人眼里都是可笑的,可在她这个十五岁的少女心里,却是无比的慎重,如果让席慕知道,不知道他会多么无奈

席慕站在她面前,看见她那大大的黑眼圈,确实是心疼又无奈。

他一夜都睡得无比舒适和满足,只因她那句解释和她后来的脸红羞恼,都在在说明了她心里有他,在意他,他的几年追逐和劳心劳力总算没有白费,什么叫势如破竹有了这个转折开端,他这个老婆是绝对跑不了啦。他怎能不高兴满足安乐呢

他还想,这丫头自己意识到心里有我以后,以她的性子一定会睡不好的了,以她复杂的心思,那么爱想事情的性子,必定能想明白我的情意有多深,而她对我又不是没有情意的,那么她就不会再躲闪逃避了。这丫头失眠是必然的,不过就辛苦一个晚上,以后我再好好补偿她就是。

甚至一大早他神清气爽地起来后,还对刘务功说铃铛儿睡不好,让刘叔和白云山二人去陪着许嫦上官府,没叫铃铛儿起来。而他自己呢,则心情极好的敞着房门,只等铃铛儿起床,开启他们之间新的一页篇章。一听见响动,他就站到了她的门前。

可他又哪里知道,铃铛儿就是想事情想太多了,一下就想到朝秦暮楚去了呢他只知道她会有点别扭,又怎么知道她会那么别扭!铃铛儿既然是花了一晚上想出来的结论,当然是十匹马都拉不住要坚决进行到底的,反正一天没将心底扫荡干净,她是不会让二人的关系发生大变化的啦。

她模样有点憔悴,见到席慕出现时心儿剧烈地咚咚咚加快了许多,脸也带着娇羞的微红,席慕暗暗高兴,可她却很快就让自己平复下来,嘻嘻一笑掩饰了一下,看到时辰有点不对时立即问道:“怎么不叫我起来云山和刘大叔呢”

席慕眯了眯眼睛,一大早就提白云山!

他一眯眼睛就是不爽快了,她连忙伸手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眼睛里露出撒娇和期盼的意味。席慕哼了一声道:“你一早见了我就没别的说”

铃铛儿眨了眨眼睛故做迷惑道:“说啥”

席慕一看她这个假样子,就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个丫头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地方去,再次当了缩头乌龟。恨得他一把捏住她的鼻子,揪得她发出一连串咿呜声,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连声抗议,他的手揪得用力掰不开,既然他不放手,她索性笑了起来,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席慕见多了她无赖的本事,看她现在的样子,是想明白了自己多在乎她,所以更是肆无忌惮了!手一松,她的身子就往后歪了歪,他赶紧伸手去把她捞回来,结果这要命的丫头就伏在他肩上哈哈大笑起来,叫他恼也不是骂也不是。

心念一转,哼了声说:“我对刘叔说,你夜里没睡好,叫他们不必等你上许家去了。”

铃铛儿顿时笑声噎住,他就算准了她会睡不好!

只见席慕微微一笑,凉凉地说道:“呐,你看,你在这也住了几夜了,要说认床睡不好,谁也不会相信的。你看你这眼圈,啧啧,别人见了,估计都会想,你是见到我太欢喜兴奋,才睡不着――”

铃铛儿脸蛋红通通地抡着拳头打他,大声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席慕嘿嘿一笑:“彼此彼此。”

她气不过,张嘴一口就咬了下去。可人家胸膛硬得很,她依然没碰着肉,象猫儿一样叼着他的衣裳,愤恨地抬眼瞪着他。

席慕得意得哼笑着,和他斗,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