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1 / 2)

水灵的二舅是个行事果决之人。

寒冬腊月,一刻都不等了。

他派了自己的亲信顶风冒雪去了金陵, 全面了解薛家的事情。

石梅闻讯, 一时也不知道该信任谁。

薛宝琴很天真很无害。

梅家不说权势熏天, 也不是寻常的百姓敢沾惹。

薛王氏为何这么的大胆?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为防不测, 石梅吩咐胡嫣然, 看紧门户。同时,监督王家姐妹的一言一行。

王家女人最喜欢忽发奇想。

胡嫣然知道厉害。

这薛家王氏果然谋算了梅家, 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家。

故而,她把二房的下人挨个敲打一遍。

胡嫣然恩威并施“你们好孩伺候太太, 伺候得好了, 配婚给嫁妆。

伺候的不好,仗责二十再发卖。

全家发卖。

我的家规就是,一人不忠全家不忠。

一人有错,全家受罚。

你们都是家生子儿, 自己掂量一下, 是薛家的银子好, 还是自个的命值钱。”

这也不怪胡嫣然恼火。

说起来, 也是薛王氏脸皮足够厚了。

明知道贾政跟王氏析产别居了;

明知其贾政不喜欢他们一家人。

贾政都那样当面下了她们母女的面子,她竟然还要住在妹夫家里。

这样的脸厚,贾政也是没法子了。

薛王氏进驻一旦挑唆,王氏找茬子责骂王淑华的时候就多了。

贾政生气了,将王氏与他的居所的槅门钉上了。

腊月二十三,衙门封印。

贾政却越发忙碌起来, 都变成御前司茶了。

如今造办处的钟表已经买到高丽国,乌冬,南越这些和周边附属国。

每年都有百万两的进账。

这些都是皇帝的私产。

皇帝年年拿钱救灾,私库赏赐,库房的银子还是堆山填海。

当然,贾政跟着也富裕起来。

如今再不眼红哥哥的功勋田了。

功勋田每年也不过四五万的出息。

他如今每年也有五六万收入。

这也是为何他三进宅子随手丢给儿子,一点也不心疼的原因。

贾政自己忙碌,又怕宝玉被薛家人带坏了,遂将宝玉拘管在翠微山书斋读书。

宝玉小孩子心性,爱热闹。

翠微山上虽然温暖如春。

但是,只有一个垂垂老矣的山子野,还有一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客卿。

宝玉不爱跟他们玩。

又因为惦记薛宝钗与薛宝琴的温柔体贴,竟然乘着贾政上朝,山子野老迈,在小厮茗烟,雨墨的遮掩下,偷偷逃跑了。

宝玉一回到二房,胡嫣然就得了信。她马上让赵国基给贾珠送信。

结果贾珠不在工部,恰好被贾政回家碰见,顿时大怒。

贾政亲自追到王氏屋里,当着王氏的面,亲手把宝玉打了二十板子,屁股打得稀烂。

贾政还当着薛王氏与王氏责骂宝玉“与其让你将来变成个眠花宿柳的纨绔膏粱,不如我先打死你。免得丢了列祖列宗的颜面。”

石梅得知宝玉只是皮肉伤,觉得宝玉合该受到教训,遂没出面,而是派人通知了贾珠与元春。

对付王氏与薛家,贾政与贾珠都不及元春。

事关宝玉,元春不会客气。

贾珠气得浑身颤栗,看了宝玉,知道无性命之忧,这才看向一旁哭泣的王氏“这下您满意了?儿子通读经史子集,也通读了名人传记,儿子只听说孟母三迁,再没听过您这种……”

王氏很委屈“怎么冲我?”

贾珠再不理睬,抱了宝玉去了荣庆堂。

元春看见宝玉被打成这样,心里都疼化了。

宝玉可是她从小抱着长大,启蒙读书,都是她一手包办。

如今长到十三岁,进了国子监,前程大有可为。

结果却被自己的母亲坑害了。

元春泪水止不住,吃人的心都有了。

石梅拍拍她“伤势无妨!”

元春明白,祖母担心薛家纠缠。

元春气呼呼去了二房。

她不好教训薛王氏,逮住薛宝钗姐妹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贾元春的嘴巴可是毒辣“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们这样与十五六岁的男子同屋而居,同炕而坐,拉拉扯扯,肢体接触,将来还想嫁人?

宝玉娶亲,也只能娶一个吧?

你们姊妹俩是个什么意思?

我听说宝钗妹妹还要教导宝玉读书。

还以为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的女子,却原来就是这种水准?“

薛宝钗与薛宝琴都嘤嘤嘤哭了。

薛姨妈气得吐血,却不敢对嘴,忙着安慰女儿。

贾元春这里便单挑薛蝌“你也是做兄长的人,既然是护送妹妹进京成婚。

梅翰林家都在京都,为何不上门投奔,商议亲事,却来这不相干的贾府借居?借居也罢了,闹成这个样子,很好看吗?难道不怕梅家因此悔婚?”

薛蝌不及薛潘无赖,被元春一通责骂,脸红耳赤,觉得妹妹实在有点不检点。

但是,薛蝌却要维护妹妹“大姑娘好没道理,我妹妹进京来寻亲,是二太太非要认我妹妹宝琴做义女。

我一直反对妹妹住在这里,觉得不方便。

二太太却说,既然认了干亲,就是兄妹,有什么好避讳?

我妹妹既然住在干娘家里,跟义兄会面,也在清理之中,怎么到了大姑奶奶嘴里,就变成这等不堪?”

元春道“义兄义妹就能行动坐卧在一处,拉拉扯扯不避嫌了?

我们荣府嫡亲姐妹兄弟之间,平日见面也是以礼相待,也不许拉拉扯扯呢?

既然说是义妹,我这个大姐姐合该教导她一些规矩,免得她出去丢脸。”

王氏争不过贾珠,去追贾政,却被贾政赶出来。

得知元春来了,便跑来跟元春赌狠“你一个出嫁女,回家来耍的什么威风?我家里轮不到你说话。”

元春气恼极了“母亲可知,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贾府,是我的娘家!

薛家人都能登堂入室,教导贾氏的子孙,我这个贾氏女怎么就没资格说话了?

母亲真要闹得人神共愤,众人厌弃吗?

您知道这些年,哥哥为了您担负多少责任?

宁府珍大哥的教训就在眼前。

一个杨老婆子,一个杨晴儿,闹得敬大伯这个两榜进士,做了一个五品官儿,二十几年都没升迁过。

闹得宁府祖孙三代父子失和。

您也想让哥哥变成第二个敬大伯?

珍大哥科举不成,还可以走行伍出仕,去漠北剿匪,跟鞑子干仗。

宝玉那个身子骨,一旦丧失了科举的资格,他能去漠北挣前程吗?

您把自己毁了还不够吗,还要把儿子都毁了?

您如今儿子孙子都有了,兄嫂也孝顺,您还不满足,您倒是告诉我们,您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王氏气得嘴唇哆嗦“你这个孽障,不孝女……”

元春冷眸逼视薛王氏母女。

薛宝钗母女来看热闹,却没想到贾元春这么凶残,王氏也被她气得哑口无言。

薛宝钗待要搀扶薛王氏躲避。

却被胡嫣然拦住了去路。

元春笑看薛宝钗“宝钗妹妹既然想要教书育人,我们荣府却不需要。

我倒是觉得,如今薛蟠在漠北,需要有个人耳提面命,盯着他成人成才。

妹妹这么知书达理,这么贤惠,贤惠到想要惠及我贾府,不如自扫门前雪吧!

妹妹上收拾行李,前往漠北,既能一家人团聚,也能辅助兄长成人成才。

妹妹还能博得个贤惠的名声,岂不是三全其美?”

薛宝钗十分聪明,知道这个时候跟贾元春吵嚷,只会更加被动,故而缩着脑袋不做声。

元春转而笑看薛王氏“薛姨妈一项聪明,怎么这一回就失算了?

宝玉身上一没有爵位,二没有家产。

有的不过是母亲的一份陪嫁。

我们兄妹不要,都给他,与薛家的财富比起来,也不过九牛一毛尔。

宝玉是一星半点也帮不上薛家。

京都人家大多看中门第,如今薛蟠的凶名,在京都如雷贯耳。

宝钗妹妹在京都,不可能说到好亲。

亲戚间谁没个争执的时候,动不动就杀人,这种亲戚谁敢要?

除非您肯将就贾氏族人里那些行伍中人。

他们或许不怕薛蟠,您再多出万的嫁妆,族人看在钱的份上,愿意迎娶也不定。“

薛王氏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薛宝钗颤声喊道“我不要……”

贾元春道“这个妹妹不喜欢,还有一个办法。

宝钗妹妹你索性在京都坏了名声,说不到好人家,不如听我的劝,去漠北陪伴薛蟠兄弟。

一来可以敦促薛蟠上进。

二来,行伍之人杀伐决断,不会在乎姑娘有个杀人的兄长。

如此一来,宝钗妹妹有了归宿,薛蟠兄弟也有人照顾。

宁府的珍大哥不是这么干的吗?

如今他找了个将军做岳父,自己也混成五品。

方才我娘也说了,我是个出嫁女。

是啊,姑娘再能干,也不能顶门立户,总要出嫁。

宝钗妹妹再能干,薛家的门户还是要薛蟠兄弟顶起来。

姨母,您说呢?”

薛王氏不由看了宝钗一眼。

薛宝钗的容貌跟元春不相上下,表姐妹还有三分相似。

薛王氏原本就是想要把宝钗许给宝玉,给薛蟠找个依靠,保住家里铺面。

如今贾府撕破脸,也不要宝钗。

宝钗这样聪明,这样标致,难道缺了姓贾的就嫁不出去了?

元春的话虽然不怀好意,却是给薛王氏打开了一扇希望之窗。

儿子发配了,她在京都报仇无望,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不如就带着宝钗宝琴去漠北,找门路结亲。

两个丫头还不能换回一个薛蟠?

这也是薛王氏蠢,被元春几句话带沟里去了。

王子腾巡察天下兵马,漠北的将官,谁不买他的帐?

山高皇帝远,薛蟠改造没改造,谁知道?

元春气愤愤的说了一车话,拉着胡嫣然去了荣庆堂。

这个时候,太医已经来了,主要是开了活血化瘀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