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队的文艺骨干也表演了一段《林海雪原》的选段。
听说大队自己也排了《林海雪原》,但是现在大家伙儿都忙,只能等待忙罢了再好好热闹一番。
刘主任又上台讲话,表达对知青们的欢迎。
“广大农村需要你们,革命从农村开始也要回到农村去。知青朋友们,请牢记主席的指示,农村大有可为!”
众人拼命鼓掌,余秋手都拍红了,因为她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早上那点儿山芋粥哪里能填肚子,她出门的时候感觉东西就已经消化光了。
两张条形桌拼到一起,桌上摆着冬瓜排骨汤、虎皮蛋烧肉、红烧鱼,都是大脸盆装着的,油香四溢,就连韭菜炒河虾都汪着油。
说来也怪,余秋平常口味偏清淡,主要是他们医院食堂的饭菜相当养生,油跟盐放的都少,她七年下来已经习惯了。
结果1972年的空气中大概是弥漫着饥饿因子,她看到油晃晃的肥肉不仅不反胃,居然还觉得真香。
事实上,她也的确夹了一筷子五花肉。
不仅仅是她,所有的女知青都夹了,就连年纪最大的陈媛也夹了。看样子,这种叫饥饿的因子真的会传染。
相形之下,他们这帮知青已经算是斯文的了,因为小学生们真是恨不得将脸都埋进盆里头。
这个年代物质匮乏,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即使是种田养猪的农民也一天到头难得见肉影子。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馋肉才怪。
余秋看着个大脑袋的小男孩一块接着一块,专门挑肥肉吃,十分担心他会拉肚子。
长期少油水的人骤然吃上大荤,肠胃基本上都吃不消。
她刚琢磨着要不要劝这孩子慢点儿,别噎到了,这孩子就猛的咳嗽起来,捂住着脖子喘不过气来。
他被五花肉给卡到了。
带队的老师慌得大叫,用力拍他的背喊他咳嗽,可是小男孩压根发不出声音,直接跪倒在地上。
“让开。”余秋赶紧丢下碗筷冲过去,直接将人从地上抱起,“现在不要乱动,听我的吩咐,配合我。”
她从背后环抱住十岁大的小男孩,左手握拳抵住他上腹部,右手呈掌状用力往里往上压。
这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利用腹部膈肌下软组织被突然冲击产生的向上压力,压迫肺底部,使得肺部残留气体往上冲,吹走卡在气管以及喉部的异物。
小男孩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嘴里吐出一块肉。
他憋得通红的脸终于缓缓褪下血色,羞愧地躲到了带队老师身后。
那老师也抬不起头来,尴尬地道歉“我没教好学生。”
“不,你们没错,错的是我,没让红星公社过上好日子,叫孩子馋肉。”刘主任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等我们祖国富强了,我保准你天天吃肉。”
他转过头看余秋,点点头,夸奖道,“你很好,是不是学过医?”
余秋下意识地摇头“我刚初中毕业。这是我从书上偶然看到的。”
不过这不是事,因为七位男知青每人都带了一包脏衣服过来。
这个礼拜,郝建国跟着公社刘主任下各个大队采访水灾后恢复工作,充当了喇叭的角色。
所有知青都晓得胡杨正在造洗衣机的事,男孩子们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可以偷懒不洗衣服的借口。
要不是大家下乡带的衣裳都不多,而且天热必须得每天洗澡换衣裤,估计他们整个礼拜都能不洗衣服。
男孩子们拿出衣服的时候,围在边上的女知青齐齐脑袋往后面倾,饶是这样,还照样差点儿被熏倒在地。
陈媛捏着鼻子跺脚“你们可真行!也不怕招蚊子。”
余秋摇头“我觉得蚊子都会被熏晕。”
郝建国笑嘻嘻的“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走,兄弟姐妹们,跟我一块儿挖水渠去。”
这些天连着下过好几场雨,虽然都是夜里下白天出太阳,但土壤还是松软的,挖起水渠来倒不是特别吃力。
可惜他们挖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迫收工,因为突然间又打雷下雨了。
农民没有礼拜天的概念,即使星期天他们也照样出工。天公不作美,只能跟着收拾干活的家伙。
看到这群跑着躲雨的小知青,年纪大的村民都笑“你们这是在挖排水沟?那挺好的啊,是要排水,不然菜都泡烂了。”
胡杨狼狈不堪地躲在屋檐下,梗着脖子喊“等雨停了,我们接着挖。”
奈何老天爷不配合他的豪情壮志,从上午十一点钟开始,雨就哗啦啦地下个不停。
等吃过中午饭,雨更是下得瓢泼桶倒,像洞天水帘似的,人对着脸都看不真切。关起门来更糟糕,屋子跟黑夜基本上没区别。
田雨原本打算趁着下雨天,把七个没办法下田挣工分的学生招过来上课,看看这天色,也只能作罢了。
女知青们帮着胡奶奶搓了一下午的草绳,这是用在装堆砌圩埂土石草包上的。
男知青们没耐心,围着胡杨讨论了半天如何自制插秧机,最终得出一致结论,还是先搞清楚大型插秧机的结构再说。
他们围过来帮忙搓了没会儿草绳,又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弄个专门搓草绳的机器。
余秋倒是知道有这种自动草绳机。
因为她生活的时代不允许农民焚烧秸秆,一旦被发现就罚款。她穿过来之前,就刚发生农民因为焚烧秸秆被罚两千块喝百草枯自杀的事情。
当时他们科里头闲时讨论,就有助产士提起过草绳机。她老家盛产林木苗,秸秆根本没人舍得烧,都是用草绳机打成草绳卖了捆林木苗。
余秋不知道草绳机的具体工作原理,但估计不太复杂。因为一台全自动的草绳机也就九百来块钱,要是手摇的,应该更便宜。
但是,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把插秧机做好?还有洗衣机到底运转的怎么样了?
男知青们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还在水车洗衣机里头放着,立刻一窝蜂地撑着伞去水沟边抢救自己的衣服。
那水车还在孜孜不倦地转动,被风吹得跟哪咤脚下踩着的风火轮一样。
谢天谢地,为了制造湍急的水流,他们事先在河边垫了大石头,刚好死死卡住了水车,倒是没让水车被风雨吹垮。
可惜悲伤的是因为中途没人放水加水,所以衣服也没有完成漂洗跟甩干的工序。
男生们乐呵呵地顶着脏衣服回来,表示直接靠雨水冲冲就好。
他们大力表扬了胡杨的发明创造。不错蛮好,最起码的,衣服上的酸臭味已经一扫而空,洗涤效果值得肯定。
雨一直下到傍晚六点钟还不见停。整个天就跟破了大窟窿似的,哗啦啦往外头倒水,世界都变成了汪洋大海。杨树湾则是波涛汹涌中的一叶扁舟。
胡奶奶招呼大家吃晚饭“莫管了,先吃饱肚子再说。这天可不好走,船都要翻了的。实在不行,今晚先在这儿对付一晚上吧。”
郝建国立刻积极响应“下雨天留客天,不留也得留。等明儿一早雨停了,我们再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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