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多美好(2 / 2)

何东胜微微摇头“没有,老人家让我在大学旁听课,听的是经济学。前头他就让我去实地考察,总结当地的经济发展情况。”

虽然老人家没有说,可何东胜隐隐约约有种感觉,现在关注的重点好像从政治往经济方向转移了。起码老人应该有这个意思,偶尔问起各地的政治思想动态时,他也会冒出诸如“我们做不好人家就要跑”之类的自嘲。而且老人对于各地工副业的发展尤为关注,还让他总结各个地区的不同特点。

但这只是何东胜自己的感觉,他跟老人接触的不多,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不管了。”余秋安慰他,“我们先做自己的事情吧。”

一支舞了,余秋本能地往舞池边上走,结果又瞧见了那位谢书记。

谢书记的目光正扫过来,还冲她点头,大有打招呼的意思。

可怜的医生吓得头皮发麻,哪里还敢过去。她赶紧抓着何东胜的胳膊,当机立断“跳舞。”

谢天谢地,舞曲之间的间隔时间极短,他们一进入舞池,乐声就又开始了。

旁边人看这对迫不及待的青年男女,全都露出了揶揄的笑。即使现在的音乐作品都不歌颂爱情,甚至干脆不提。然而爱情永远是人类最美好的人生主题之一,只要不是心理变态,旁人都愿意投以善意的微笑。

他们一支舞接着一支舞,到后面何东胜都能够用笨拙的动作开始学着跳交谊舞了。

第四支舞停下了欢快热烈的旋律,余秋擦着头上的汗,准备等下一支舞开始,却发现人们都朝舞池边上散开,舞曲告一段落了。

妈呀,她没了挡箭牌,那位谢同志又要过来了。她怎么就这么闪亮,始终吸引着谢书记的目光呢?领导,你完全可以将视野放宽广一些,寻找更合适的培养对象。

就当她缺德吧,死道友不死贫道。

更让人余秋绝望的是,总理已从舞池离开了,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休息,还跟林斌谈话。

这意味着什么?她刚才错过了什么,她错过了跟总理跳舞的机会,这简直比错过了一个亿还崩溃啊。

余秋的心在滴血,何东胜还在旁边酸溜溜“哎呀,我好像占用了你太多时间啊。”

余秋恶狠狠地瞪他,年轻人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告诉你姐姐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姐姐能人道主义毁灭了你。

身后有人拍余秋的肩膀,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小秋大夫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她转过头,瞧见陈团长的脸,更加惊恐,立刻摇头表明自己的立场“我胆子小,我不敢给大学生讲话的。到时候我会紧张,语无伦次,万一他们把我问倒在台上的话,我就丢脸丢大了。”

陈团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她道“我们不说这个,我也不是搞团委工作的。我们到隔壁说点儿正经事,关于计划生育。”

余秋赶紧端正了颜色,随着陈团长往隔壁房间走。跨过两间屋子,她进了间小会议室,发现林教授他们都在。

林教授冲她点点头,伸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

余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坐在陈团长旁边的中年男人就开了口“好了,既然大家都在,我们就开个非正式的会,主要目的还是征询大家的意见。

首先我表达对同志们的祝贺,这次世界卫生大会大家表现的非常好,可以说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中央跟卫生部都很高兴,这体现了我们的卫生战线格命的成功。但是,接下来大家有更重要的任务。

你们回去以后,差不多要开始推行计划生育工作了。前面其实已经开始做这个事,但我不讲,大家也清楚,效果不是太好,控制的不是很理想。所以中央决定要加大在这方面的工作力度。

我在这儿说个题外话,一定要注意策略方法,不要让老百姓怨声载道,说我们不地道,还不让人生娃娃。你们得让老百姓知道不是不让生而是少生优生,生出健健康康的胖娃娃。

你连着生几个娃娃长不好,然后家里头也过不好,那还不如生的少,生的好。

在这方面你们要积累起好的经验,也不要吝啬,大大方方的互相交流学习,要是方案好的话,到时候全国推广,那就是造福全国的妇女同志呢。

王大夫笑了起来“要照我讲啊,我认为女同志是不愿意生那么多娃娃的,重点是要做好婆家还有丈夫的思想工作。女同志生娃娃多少岁呀?怀孕的时候人不舒服,娃娃生下来要喂奶,特别耽误工作。别说生三个了,我觉得生两个真是够够的。”

陈团长连连点头“没错,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三个太多,两个正好,一个也不少。”

他转头问林教授跟余秋的意见,“林老,小秋,你们有什么意见?”

林教授点头“做好避孕工作,一个是避孕套跟避孕药物的免费发放,另外一个就是上节育环。我个人的意见是不推荐强行结扎,毕竟一个是要动刀子,老百姓接受程度低。另外一个就是结扎了以后万一有什么意外,想要再生孩子,那就艰难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的意见,还得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余秋也跟着点头“我个人也比较赞同节育环。我们在红星公社一般生了二胎的妇女,经过跟家里人做思想工作,都同意上节育环。还有人在难产剖腹产后主动要求做结扎的。”

小孟大夫摇头“我们那儿这个工作做的不是很好。我得承认,我没做到位,主动要求避孕节育的妇女比较少,也有些抵触这项工作。这方面我倒是想跟你们多讨教讨教,到底要怎样做思想工作?”

余秋跟王大夫还有林教授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她说话“方法有几方面,一个是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或者简单点讲,是提高她对这个家庭的经济贡献能力,让婆家人意识到一件事,妇女的确是半边天,而不是简单的生育工具。

我就举两个例子吧,一个是萧山地区,当地妇女是家里头的主要经济来源,因为她们除了下田下地挣工分之外,她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工副业经济收入——挑花。女同志挣得多,腰杆子就硬,在家里也就有话语权。

另一个就是我们杨树湾或者再扩大点儿讲是红星公社,我们的工副业种类比较多,女同志农闲时间可以接各种副业活来贴补家庭收入。这样婆家一看,比起生娃娃,女同志能做更重要的事,也就不那么犯嘀咕了。

除了这个之外,还是得政治挂帅。主席已经发出了指示,要优生优育,大家得配合国家的生育政策,提高思想觉悟。

除此以外,伟大的主席教导我们,妇女也顶半边天,要提高妇女同志的文化水平。我们的农民夜校当中除了讲各种生产养殖技术之外,还有妇女的卫生保健课堂,跟女同志说清楚里头的道理,让她们心里头明白,节育是为了她们的身心健康。

这么一来的话,她们自己心里有了主意,就是婆家跟旁人嚼舌头,她们也能够坚持住。”

说着,她笑了起来,“其实有种说法叫做教育是天然的避孕药。只要我们国家大力推广教育,让人民意识到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大家也就没那么热衷于生孩子了。”

说个不好听的,再过几十年你想求人家生,人家也未必愿意生。生孩子辛苦,养孩子更累呀,责任太大,负担太重,属于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坐在陈团长旁边的中年人点头“大家的意见都很好。我们现在的想法是先做个试点,然后全国推广。争取在未来5年的时间里达到一对夫妻只生两个孩子,以后就保持这个状态。今后再根据人口的增长情况做出相应的调整。争取以预防为主,减少人工流产干预,要多做思想工作,争取广大人民群众的配合。”

余秋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这个态度比较好,走温和路线,要比后面真正实行的强制性计划生育好多了。

其实中国真正的人口生育高峰期在60年代,到了90年代的时候,就有专家警告人口老龄化问题了。

余秋不想从国家的层面谈问题,就单纯的对妇产科医生来说,几乎没有大夫愿意给人做人流,特别是强制性人流的。有的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满月,甚至于被强行打下来还是活的。没有医生愿意杀生,尤其是违背母亲本意的杀生。

余秋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实习的时候看到过妇女主任押着大肚子打胎,已经七个多月了,做了引产,孩子没下来就大出血,差点儿大人丧命,直接转到他们省人民医院。

那个小孩下来手脚都会动。结果却只能被当成医疗垃圾处理。她晚上跟夜班的时候,听到冰柜里头有小孩的哭声。她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全是血淋淋。

他们产房的老护士长说她这辈子唯一觉得亏心的,就是给人强行做过打胎。

不做不行,除非你不想干了。做大夫也要讲政治。

余秋只希望这辈子这样的悲剧能少点儿发生。其实对于国家来讲,经济发展很大一部分程度也是依赖于政策放松以及人口红利。

简单的会议结束了,余秋朝门外走。迎头就撞上王老先生从对面过来。

瞧见余秋的时候,他还主动打招呼微笑“想起来了,刚才是不是要轮到你跳舞了?刚好还有一只曲子,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跳?”

余秋整个人呆愣当场,旋即发出土拨鼠尖叫“要!”

谁说福无双至的?她宣布,这是她两辈子最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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