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暮北如何不明白。
他的女儿素涤应该是像妻子狄菀一样,在十五岁时并没有觉醒神异血脉,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狄萤才会狠心地在她临产时杀死她,只留下身中火毒的孩子。
若是当年东陵的宁氏没有出手,将闻翘从闻家接走,只怕闻翘的命运至今未知。
见他久久不语,闵狂云叹道“我们这一脉,只剩下阿娖,为了孩子,没什么不能做的。”
闵暮北眼神渐渐聚焦,眼神多了几分坚毅。
他沉声说“爹,您说得对,我们只剩下阿娖了。”
为了这个孩子,纵使和白凤岛对上,和整个圣武大陆的修炼者对上,他又有何惧。
直到他收拾好心情,调整好脸上的神色,方才随同父亲一起进房探望狄菀。
两人进去时,便见狄菀拉着闻翘的手,一双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仿佛生怕自己错过什么,要将她的面容记在心上。
闵暮北看了一眼,发现妻子今日的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仿佛已经想通,不再放任自己沉浸的仇恨和悔恨之中。
父亲说得对,阿菀是该振作起来,否则将来有谁能护着这孩子?
见两人进来,狄菀和闻翘纷纷起身。
“爹,您怎么来了?”狄菀声音嘶哑,透着种许久不说话的生涩。
闵狂云打量她,暗暗满意,说道“我过来看看你,你的身体怎么样?”
狄菀心下微黯,勉强道“多谢爹关心,我以后会努力振作起来的。”她看向闻翘,就算为了这孩子,她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一家几口坐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狄菀精神不济,闻翘和闵狂云方才起身离开。
见狄菀依依不舍地拉着自己的手,那模样和闵暮北如出一辙,闻翘多少有些心软,轻声道“我明日再过来看您。”
狄菀欣喜地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闻翘每日都去探望狄菀,虽然不知道如何同她相处,但仍是尽可能地多陪陪她。
闻翘很快发现,狄菀比她想象中要坚强。
她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虽然头发还是掺杂着银丝,使她的年纪看起来比闵暮北要老许多,但比起以往那副暮气沉沉的模样,现在的状态要好许多。
闵氏将宁遇洲一行人当成贵客,礼遇周到,甚至让闵既疏这些年轻一辈的闵氏弟子去陪他们,以免他们在岛上待得无聊。
闵既疏作为和宁遇洲他们最熟悉的人,担任起招待的任务,带他们在穿云岛游玩。
宁遇洲他们也有心和闵氏交好,你来我往,大家很快就熟悉起来,特别是有师无命这和谁都混得开的人在,年轻一辈的闵氏弟子很快就和他称兄道弟,非常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去参加一些海上狩猎活动。
秦红刀和易炫这两个作为闻翘的师兄师姐也得到闵氏的热情款待,知道秦红刀喜欢战斗,直接将他们带到穿云岛中的训练场,让他们去体验闵氏特有的、由各种各样的阵法形成的训练场。
在训练场里体验一天,秦红刀就不肯再出来,拉着易炫一起修炼。
两个师兄师姐有了去处,师无命跟着闵氏弟子去海上狩猎场混,闻兔兔这化形妖修也带着闻滚滚在穿云岛上称王称霸,只剩下宁寄臣和宁遇洲这对父子似乎没处去。
宁寄臣自诩是长辈,不能像年轻人(?)那般跳脱,在儿媳妇的娘家作客,定要给他们一个好印象。
就在他准备在客院里当安份守已的宅男时,宁遇洲这不孝子将他丢了出去。
“穿云岛的环境不错,灵气充沛,这般难得的机会,爹你可不能偷懒,应该借机努力修炼方是。”
宁寄臣“……”
被儿子镇压得无法反抗的老父亲只好努力修炼,宁遇洲甚至将不知野到哪里的闻兔兔叫回来,让他盯着自己老父亲修炼。
“宁哥哥你呢?”闻兔兔问他。
宁遇洲道“我和闵氏弟子交流阵法。”
听到宁哥哥也有事要做,而且是正经事,闻兔兔和闻滚滚两只妖兽只好担负起陪宁寄臣修炼的任务。
穿云岛里有一个叫“阵法堂”的地方,闵氏有天赋的弟子都在这里学习阵法。
宁遇洲询问穿云岛的总管闵尚,“闵总管,这阵法堂可是禁止外人进去?”
闵总管毫不犹豫地说“能来穿云岛的都不是外人,宁公子想进阵法堂自然是可以的。宁公子也懂阵法?”
“略通一二。”宁遇洲依然十分谦虚。
闵总管也犯了和其他人一样的错误,以年龄取人,笑着说“阵法堂里有很多种阵法,越往里阵法的等级越深奥,宁公子进去后,切莫要往里面走,以免识伤识海。”
修炼者若是强行接触超出自己修为等级太多的东西,很容易会被伤及识海。阵法一道便是如此,一般低阶的阵法师,只能在阵法堂外围参悟较为低级的阵法,直到其阵法等级提升,也能渐次往里面走。
闵总管也是好心告知,生怕他不知阵法堂里的乾坤,不慎伤着自己。
宁遇洲温声感谢闵总管的告之,接过他给的一块令牌,朝阵法堂而去。
阵法堂里的闵氏弟子并不多,这些都是在阵法一道上极有天赋的闵氏弟子,偌大的空间里,只有约莫三十人。
这人数实在是少,由此可见阵法一道的玄奥,十万修炼者中才有一个能学习阵法的。
宁遇洲扫了一眼,发现阵法堂里用了空间阵法扩展,并将之分隔成数十、数百等份的区域,每一个区域有大有小,皆布有阵法,进来的人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区域进去参悟其中的阵法。
宁遇洲看了看,选了一个阵法,走了进去。
阵法堂里的人皆是专心致志地参悟阵法,没有人发现来了一个人。
等闻翘发现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宁遇洲时,寻人问了问,方才知道他在阵法堂。
知道他没有危险后,闻翘便没再注意。
哪知又过几天,她又听说宁遇洲带着一群闵氏弟子,跑到云桥那边研究云桥上的阵法,将一群闵氏弟子指挥得团团转。
闻翘“……”
闵暮北夫妻俩不明所以,笑着问闵总管“他们怎么突然研究起云桥?以前不是也研究过,后来不了了之吗?”
只有是接触阵法的闵氏弟子,对那云桥都十分感兴趣,闵氏的弟子也没少研究,可惜他们的能力有限,最后没能研究出什么,久而久之,便没有弟子再妄图去破解云桥蕴含的阵法奥秘。
闵尚神色有些微妙地说“好像是宁公子将阵法堂的阵法都看过一遍,发现没什么可看的,那群小弟子听说后就就带他去云桥那边。”
这话的信息量有些大,闵暮北夫妻瞬间怔住。
“他将阵法堂里的阵法都看过一遍?”闵暮北不可思议地问。
闵尚嗯一声,其实他也有些不敢置信,问过在阵法堂的弟子后,知道宁遇洲确实将阵法堂里的阵法都看过一遍。虽说阵法堂里的阵法是闵氏老祖专门设来给徒子徒孙参悟学习的,没有将王级以上的阵法放上去,但也足够天级以下阵法师参悟,短时间内根本参悟不完。
哪知不过十日,宁遇洲就从阵法堂出来,还带着一群闵氏弟子去折腾云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