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心免为其难又坐了下来,开始收起那些散落在脚边的书,她可不能让罗云溪发现自己正在偷偷摸摸的调查他的底细,便有意侧过身去。
万籁俱寂,只有藏书阁楼内还有点点火光,她看了看自己头顶的月亮,还是那般怡然自得的挂在天上,就像罗云溪还是雷打不动的粘着她一般。
宴心不由心情大好。
破军山本就在高处了,而藏书阁的位置是仅次于涤月楼的,在这里赏月既无人打搅,又不受限制,确实是个好地方。
“破军山还真是个好地方,天高皇帝远,谁也别想找到我。”
罗云溪这语气里带了几分兴奋,似乎他在山下的嬉皮笑脸都是假象,整个人都被一根弦绷着,这曾经的身份地位对他而言不是加持而是枷锁。
还记得罗云溪在澜州的时候对自己说过,他们家族的男人大多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他因为不想步那些人的后尘就逃了出来,而且他还有一个传说中可怜的堂姐想来皇室子弟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但宴心怎么想都觉得罗云溪是个聪明人,不过是用自己的吊儿郎当来应付那些人,他也是在隐藏自己的心,就像自己一样,执着着一件不能与人言的事。
正说着呢,罗云溪就把宴心搂得更紧了,双手还在她的手臂上来回摩擦。
宴心挣扎着从罗云溪的怀里钻了出来,不满的嘟囔道:“我可不这么想。”
她在破军山不停地被人陷害,一会儿是周珊陈露,一会儿是程紫秋,现在还来了个最难缠的叶菁,日子也不比上一世轻松多少,可比在澜州城对比那些只会呈口舌之快的闺阁小姐难多了。
难怪有传言说不管是何种身份,到了破军山都是一视同仁,像宴心这样的“关系户”都要忍受这样的折磨,破军山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罗云溪清楚她这些日子来经历了什么,挤出个同情的笑来,龇牙安慰:“因为你和旁人不一样,就相当于是个异数,你证明了他们的平凡无力,他们不针对你针对谁呢”
“真的是这样么”宴心有些怀疑,毕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罗云溪不知怎么的,竟带着醋意数了起来:“不然为什么有这么多男子围绕在你身边就如同孟久和顾白修那样的人,还有观砚这个老家伙。”
宴心也没有半点谦虚的意思,顺着他自夸:“你说的不无道理啊,都怪我长得太好看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吧。”
这回轮到罗云溪翻白眼了。
这月色确实是顶好的,但这风嘛也确实是顶顶强劲的,刮在宴心的脸上让她觉得生疼。
可罗云溪就没有半点要挪地方的意思,整个人的重力就直接压在了宴心的身上,突兀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赏月的时候么”
她怎么可能忘记呢,每次只要跟罗云溪在屋顶上相遇,这家伙必定动手动脚,扰人清静。
“多久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
“那么刺激的事情怎么能忘了,是不是得让我做点什么提醒提醒你了”
罗云溪不怀好意的贴近了她的脸颊,还有意蹭了两下,宴心立马挪开了,离得他远远的。
“别害羞嘛。”
他还要继续撒娇,却被宴心冷不丁的拍中了脑门,疼的蹙眉。
“这哪儿是害羞不害羞的问题,大冷天的我可不在这陪你吹风。”
宴心突然起了身,抱起身边的书就又从窗口钻了回去,罗云溪在她后边一边揉脑袋,一边不紧不慢的跟着。
“我看了你们这次的任务,阿善族的布防图不算难,应该不用我帮忙才是,不过你要是不舍得我我也能跟你走一趟。”
罗云溪叉着腰,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模样,殊不知他没了十四就是个绣花枕头罢了,还整天都想着在宴心面前装大爷。
“谁要你帮忙,这天底下没有多少事能难得倒我柳宴心。”
她把书籍放回原来的位置,在藏书阁守夜的师姐在她离开时微微侧目,似乎是在打量着她和罗云溪的关系,但宴心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看也是,你这样的女子真叫人看不透。”
罗云溪难得赞同了宴心的言论,转而又觉得今天似乎亏了,又补上了一个问题:“既然我今天已经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这般努力为的是什么。”
直到他提出这个问题,宴心才认识到原来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在互相遮掩,罗云溪隐瞒了自己的身世,宴心隐瞒了自己的过往。
两人都知道对方身上背负了秘密,却一直相辅相成,容忍至今。
其实并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怕给对方惹上麻烦,或是……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拿到山河卷之后会去天榆国都浔阳,我和秦玄琅还有一场未了结的恩怨,只要一天他不付出代价,我就一天没有办法为自己而活。”
宴心看着前方那条忽明忽暗的路,神情也有所改变,其实复仇一事她是没有十足把握的,如今这一步一步都是在为自己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