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短痛(2 / 2)

齐铭抱拳,闭口不言,面对刁蛮的郡主,沉默让她消气是一个好选择。其实,上策是认错,摆着卑微的姿态,让贵人们取笑出气。

如此,才可逃过此劫,有机会往上爬,然而,他不想如此。即便是一个小小侍卫,也该有心中坚守之处。

“行了,你去巡逻,紧守本分”俞晓晓背负着小手,侧身而立,如花苞般的小胸脯,在初夏暖阳里,似露尖尖角的荷,尽显青涩。

这番模样,尽落二人眼里。

在清幽的竹林里,严家姐弟清灵而立,金霞透过稀疏的竹叶,投下一地斑驳光点。

严丹瑜蹙眉,略显困惑,喃喃道“她怎是这个样子”在他的印象里,俞晓晓娇俏可人,是一个含羞的小姑娘,每回望向自己的目光里,都像映着漫天星辰,漂亮极了。

哪有今日这般气势凌人、刁蛮泼辣的模样

严飞仙不置可否,轻笑道“王府盛宠长大的姑娘,且有一个强大的哥哥,自会养得娇蛮,这便是她的本性。瑜弟,她唯有在面对你时,方会收去利爪,化作娇俏小姑娘。”

“她真的我”严丹瑜怔愣,那刻板禁锢人心的礼教,让他说不出“喜欢”二字。在他心里,娶妻生子,是人生必经之事,有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那娶谁都是一样。

但在昨日,父母让他求娶她时,他虽知是为利益,但心里也有丝雀跃,想娶那个幼时常跟着自己,乖乖的,如小白兔般的小姑娘。

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必是恩爱夫妻。

可直到此时,他才知,那不是小白兔,而是一只小野猫,娇蛮、刁钻,甚至任性。

“瑜弟,她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她。”严飞仙沉吟道,语气尽量委婉,“俞妹妹被娇宠着长大,受不得一丝委屈,需人呵护纵容她肆意,而你恪守规矩,做不到这点。”

严丹瑜不语,低着头望着脚下的绿茵,面上无一丝表情,但眼里有丝迷茫。

“父母虽有令在前,但人生是你的,当由自己抉择。”严飞仙柔声道,“且书里曾言,君子当端容正行。俞妹妹是心仪你,姐姐也信你真心求娶她,但褪去这层遮羞布”

褪去了那层美丽的遮羞布,展露出的,无非是“利益”二字。安平王府,只是为了能与锦王府结盟,为了成姻亲,谁是俞晓晓,便可娶谁,与那个小姑娘无关。

“姐姐,”严丹瑜轻语,声音低弱略软,蕴含着浓浓的失落,犹如被冲上海岸的鱼儿,在做垂死挣扎,“我是真心的,会待她好的”

严飞仙轻拍他的肩,回道“你今日也见着她的真面目,她本性张扬、娇蛮、率性而为,若嫁给了你,呆在那后宅中,内敛、温婉、事事规矩,便如关入笼里的鸟。”

“瑜弟,你在束缚她,是在害她。”她轻叹,摇了摇头,面庞上浮现一抹戏谑,“何况,还有锦王在,试问天下有哪个男儿,会准许自己的女人整日想着养小奶狗”

“姐姐这是何意”严丹瑜望来,这突然的转折,让他不明所以。

“要么,是他不在乎苏妹妹;要么,是他在纵容她。”严飞仙浅笑道,颇为感慨,“将俞妹妹养得娇蛮,纵容苏妹妹胡来,这样一个男人,必是极护短的,会坐视妹妹受苦”

严丹瑜默默不语,想到楼月王子的下场,想到昨日受的威胁,心骤然一抖。

“届时,这桩姻缘,带给我们的,不是利益,而是灭顶之灾。”严飞仙一字一顿。

“姐姐杞人忧天了吧”严丹瑜疑道,“安平王府也非任人欺凌之辈,有贵妃姨母,有皇子表哥在,锦王府再强,也是人臣。”

“傻弟弟。”严飞仙失笑,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江山是皇家的,但却非永恒不变。”

严丹瑜目瞪口呆,艰难道“莫非王爷有不臣之心世人皆道,锦王乃真君子。”

“他若真是君子能阉了楼月王子”严飞仙摇头笑道,“我与苏妹妹交好,一确与她投缘,其二也为结善缘。以锦王的前途他日,我们说不准会有求于苏妹妹。”

严丹瑜沉思,正色道“姐姐所见长远。”

严飞仙叹道“锦王如日中天,父王必也有所觉,才会让你求娶俞妹妹,留一条后路。父王身为男子,心思不细腻,我昨夜仔细思量,认为此路有险。”

“姐姐,我该如何”严丹瑜问道,目光透过稀疏的竹叶,落在俞晓晓的身上。她侧对着他,迎着暖阳而立,斑斓彩裙在微风里轻扬,当真是被娇宠长大的女孩,无一不精致。

他心里忽然一酸。

严飞仙回道“让俞妹妹死心,长痛不如短痛,锦王会受着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