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洗漱之后, 换了一身黛蓝色的新衣。晏无咎看着换下的茶白色深衣,因为在水里晕染了淡淡血色, 而多了似有若无的丝丝嫣然粉色。

这是洗不掉的。

他点了一盆火, 将衣服丢进火里, 看着它被火焰一点点吞噬干净, 微微出神。

水池里落下的孔雀蓝锦衣无疑是证据, 只要发现了尸体, 很快就会锁定他,所以必须要快。

贺兰凛回来的很快,带来了晏无咎要的名册和秘旨。

晏无咎打开看了一眼, 秘旨只说是奉于圣命,暗查逆党, 可便宜行事,百无禁忌。却并没有指明这道旨意是给谁的。

也就是说, 晏无咎可以用。任何人拿了这道旨意也可以用。

晏无咎看了一眼贺兰凛。他昨天才对贺兰凛说了这话,今晚就拿到了,显然这道旨意本就是皇帝给贺兰凛的,贺兰凛给了他。

贺兰凛神情冷静微凝“这上面我加盖了自己的私章, 遇特殊时刻, 龙鳞卫之人见到这个, 便会为你让道。但你要小心,一旦旭王的人看到这东西,立刻就会要你的命。同时,若无必要, 不要和龙鳞卫的任何人联络。龙鳞卫出了内鬼,你应该能看出来。”

晏无咎点头。

贺兰凛又说“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只有你和我知道就够了。同时,任何时候都先确保你自己的安全。若非是我亲自主动现身,任何人都不要相信。若非必须,我也不会联络你。”

晏无咎定定看他一眼,忽然扬唇一笑,眉目却矜傲冷寂,毫无笑意“贺兰大人不怕无咎真的倒戈了。”

贺兰凛斜睨他一眼,淡淡地说“可以啊,若是旭王真这么有本事坐了那个位置,可以假装今夜这事没有发生过。你立下从龙之功,本座若还是龙鳞卫指挥使,你我还可以同朝为官。只要你活过龙鳞卫的事后清算。”

晏无咎嗤笑一声,似是无趣似是嘲弄。

贺兰凛静静看他片刻,声音微温“去吧。崔家这边我会想办法拖延消息,至少到明日早上太阳升起之前,消息不会传到封庄那几位六扇门的神捕耳里。一切小心。本座以前也做过卧底,想听听我的忠告吗”

晏无咎一想起他前天的一言难尽,就面无表情,想也不想就拒绝“不想。”

贺兰凛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眸光冷静幽深“忠告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你活着就行。活得够久,你就赢了。”

他说完也不等晏无咎反应,便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晏无咎打开门,将秘旨包在油纸中,在新花盆最底层环绕一圈放置,才将土壤和荼蘼花移放进去。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焚莲抓住了他的手,轻轻地说“小僧来吧。”

晏无咎的手指生得好看,一丝瑕疵也无,并不适合被弄脏。

焚莲小心翼翼保护好荼蘼的根茎,先弄掉周围一圈的土,把根连同湿土移进新花盆后,才将虚土小心填进周围。顺便给整个花盆松了松土,浇了一点水。

做得又细致又快,很是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

晏无咎半跪在地上,一直抬头看着他认真地做完这些,少见的没有露出不耐。

“这就好了。小僧先去洗手”

晏无咎却凑了上去,隔着那株开着星白花苞的荼蘼花,轻轻吻了和尚线条冷淡禁欲的唇。

焚莲的手指和指甲里都是泥土,他轻轻扶着花盆,温柔地回吻他。

晏无咎却抽身离开了。

他看着眉目神情静谧安宁,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丝不满的和尚,缓缓眨了眨眼,眉眼弯弯,脸上是熟悉的,蜜甜又放肆的笑。

轻佻,也坏。

但,叫人心软心动。

只想纵着他,宠着他,任他使坏,满足他想要的一切。

即便是四大皆空无欲无求的僧人,也不能例外。

晏无咎唇角翘起,笑着叹息一般轻轻闭上眼,额头抵着焚莲的额头,呢喃“要保护好它啊。”

“嗯。”

那人颐指气使,轻佻轻慢“无咎最重要的秘密交给你保管,就相当于无咎交给你保管,开不开心”

“嗯。”

“嗯什么”那人不满,坏脾气说来便来,不耐又傲慢地说,“说喜欢我,说很荣幸,说你心情激动”

和尚想了想,认真地说“檀越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这样不听话,我要生气了。”

“别生气。”虽然,晏无咎生气的样子好看极了,像繁花盛极烧灼了春天,但是,“小僧喜欢无咎,希望无咎能一直开心。”

晏无咎贴在和尚的背上,像个背后灵一样,手指危险地摸着他的喉结,听到他的回答,发出一声愉悦的闷笑。

“去洗手。洗完”他下巴搁在焚莲肩上,一说话,气息便轻轻袭上敏感的耳朵。

和尚的耳朵便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染上一点绯色。

那清冽清甜的声音带笑,轻佻散漫又坏,低低的似有若无的气音,呢喃说“洗完无咎教你做些快活堕落的游戏好不好”

和尚没有说话,不为所动,拖着背上的负重,依旧按部就班去洗手。

只有,晏无咎修长微凉的手指下,和尚脆弱禁欲的喉结,微微小小动了一下,好像因为喉咙干哑,有些渴。

天色已然露出鱼肚白,所以,快活而且堕落的事情果然做了,却只做到一半。

晏无咎忽然抽了手,无辜的笑着眨了眨眼“呀,天亮了。大师好像不能见太阳,那下次再继续吧。记住了,去封庄找我。”

和尚禁欲圣洁的面容,额头蒙着一层薄汗,一脸隐忍,眉骨线条的犀利便显露出来。

他睁开眼,静静地看着晏无咎,那一眼五蕴浮动,爱欲温柔。

焚莲并不是温润内敛的相貌,那张脸轮廓鲜明,甚至英俊贵气,显得有些凉薄侵略。

可是,在夜色里看着晏无咎的时候,这张脸上却从未有过丝毫锐利和掠夺。

就像从一开始就把所有棱角峥嵘朝向他自己,只给那个人内里最柔软安全的一面,由他随手把玩。

即便是这种时候,也不例外。

焚莲紧抿着唇,闭眼念一句阿弥陀佛,纵使衣衫微解,气息靡丽乱禁,他身上的气质也自有一缕圣洁,清净从容。

可坏人修行的妖物却还在侧。

晏无咎歪着头看他,见他似乎并没有失控,纤长的睫羽垂敛,伏地倾身靠近。

灵魂里带出的似有若无的心灰意懒,和着眉宇间的轻佻笑容,疏离微凉又艳色浓烈,便迷离靡丽,摄人心魂。

停在圣僧默念着四大皆空、诛邪不侵的经文的唇边。

红润的嘴唇轻启,微微吐息,仿佛吸人精魄的花妖鬼魅,若即若离似有若无的嗤笑,辍吻圣僧线条冰凉冷淡的唇。

焚莲的经文被他打乱,七凌八落,不成语句。

他闭上的眼缓缓睁开。

看到那人退开些许,对他展颜,稠丽睫羽轻动,眨眼粲然一笑,眉宇华美,笑容清甜,嚣张轻慢得有恃无恐,却无辜清澈。

焚莲静静地专注地凝望着他,缓缓回以温柔微笑。

纵然爱欲焚身,但爱在欲先。所以,折磨也觉得甜美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