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偷窃者(2 / 2)

不,并没有。

他向来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如今却稀里糊涂的被推到了酒中央。各种牌子的烟飘出的浅淡白色将酒灯红酒绿都霾上一层不切实的光影,女人的香水味和娇声软语,男人的赞扬声和崇拜语句接连涌来。

这是外面人体会不到的,属于地下世界的尊敬。大家都是在阴沟里苟活的存在,无论是谁,只要有走出去面见光的勇气都会受到所有人推崇,更别提是从光那里掠夺来了重要的东西。

可是不是这样。

大概是樱花开了,酒上也被撒了些应和时节的樱花瓣。杜松子的香味醇厚,入口却骤然辛辣,呛得维尔眼眶有点潮湿。他想起四年前入学雄英时正是早樱盛开的时令,樱花没有香味,所以即使靠在被铺满樱花瓣的树下学习也不会被花香熏到,反而那轻薄温柔的触感一直深得维尔喜欢。

他想起被他的口语愁得脑壳疼却在下课后给他补习的麦克,一个人从头自嗨哼着ra给他讲到尾,总算让维尔弄明白了轻重音的不同。他想起总是有意无意路过樱花树丢给他一袋营养汁的相泽消太,那东西甜腻腻又贵的要死,只有营养表上长长的一列在无声说着少年被自家班主任嫌弃过于苍白瘦弱。

他想起校长在给开除文件盖章前最后问的那句“真的放弃了吗可以再试一次的哦”,想起他离开学校,坐上电车时电车广播里直播的麦克即兴创作的樱花,想起更久远的时候,父亲将被弟弟碰掉的樱花花苞捡起,掌心合拢,在张开时就是一朵盛开的六瓣樱。

相泽消太跟他说“人是要做出抉择的”,父亲也说过“做出选择后就要坚定地走下去。”

维尔在这家小酒喝了四年酒,都是最简单的杜松子,偶尔酒保心情好了会加两块冰,这头一回特意采了樱花放进青年酒里,却喝的他喉头哽塞。

他们不知道他想要杀他们,不知道雄英就是个陷阱,他们对维尔的出身和意图一无所知,简单的大脑却将青年奉为他们的英雄。

“你们”放下酒杯,维尔轻声询问,就在他开口的瞬间整个酒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青年平淡清浅的声音“什么时候进攻”

“明天维尔大人”立刻就有人争先恐后的回答“您也要去吗如果您去的话,能和您并肩作战的话,可实在是太荣幸了”

“是吗”青年很轻很轻的叹息一声,阖上双眼“抱歉,我有点喝多了,就先离开了。”

如果没被开除的话,他现在应该会在某个英雄事务所里,对这肮脏却很纯粹,冰冷偏又温暖的地下世界一无所知。明晚再刷着手机看看信息,惊讶于居然有人敢不自量力的袭击雄英,然后以职业英雄的身份回去探望一下老师,一切就结束了。

多么苍白又美好的未来。

拒绝掉所有人的相送,维尔背着濑户太郎给他的东西,拎着酒保送他的剩下半瓶杜松子,兜里满揣那群混混塞进他口袋里的烟,昏昏沉沉的往家走。

他不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平日里喝一杯是润喉,如今饮半瓶已隐约微醺。

家那边离雄英和地铁站太远,维尔索性去了店里,夜色昏暗,路灯光芒在他眼里微微晃动,坐在店门前的男人看到维尔后站了起来,挥手与他打招呼。

啊八木俊典

青年走近过去,刚要开口就见八木俊典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我成年了”维尔揉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清醒一点“八木先生来这里有事吗”

相当冷淡的发言啊,欧尔麦特看着眼前因为沉醉混沌导致双眸彻底温润成一片深海汪洋的青年,挠挠头“没什么事,就是下班路过过来看看你。”

“这样啊”从衣兜里随便掏出一包烟撕开,叼上一根,维尔摸遍身上所有的兜终于在牛仔裤兜里找到打火机点上,深吸一口“对了,八木先生,之前没来得及问,您既然与家父是同学的话,应该也是英雄”

即使喝多了也能提出相当尖锐的问题吗,被忽然问住的八木俊典擦擦额角冷汗“毕业之后因为一些原因,总而言之现在只是个有些衰弱的普通人。”

“原来如此”青年低下头,眼神在明灭的烟头上徘徊了一会儿,喃喃道“也挺好的,英雄这个职业。”

剩下的话即使是欧尔麦特也没听清,甚至不能确定维尔是否只是单纯动了动嘴唇其实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苍白单薄的青年就仿佛问完了就扔般路过了欧尔麦特,拉开店门,将书包放到门边,然后直接窝到了沙发一角陷入沉睡。

在沙发另一边猫窝里的小黑猫被维尔吵醒,迷迷糊糊的喵呜一声,从窝里爬出来走到青年身边,把自己团成了一个黑团子。

看着青年忘记关的店门的欧尔麦特“。”

男人无力地叹了口气,也钻进店里,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老同学的儿子盖上,嗅嗅空气中浓烈的酒味,有点头痛。

有时间的话,给枢打个电话谈谈教育问题,即使陪小儿子去治病,也不能把大儿子就这么扔在国内不管。

作者有话要说  人是要做出抉择的,成为英雄死去,或者是作为普通人幸福的生活,如果你不做出改变的话,这很有可能就是你的结局。

相泽消太对维尔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