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同原身傅言诚一样等着揭榜后,赶程回乡、半途留宿兰若寺的书生还有几个。

灰蒙的朝雾散去,湛蓝的天空中,流露出秋日里晴朗的一片白时,原身所留宿的兰若寺东边院子里,有几个厢房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傅兄起得好早。”

几个书生前前后后、分别从不同的几间厢房里从出来,看了看走廊上早已经穿戴整齐、像是在走廊上呆了好一会儿的帝辛,颇有些诧异,却也没忘了拱手同帝辛问礼道早。

“怨不得傅兄能一路夺魁、一举拿了个解元。”

后面一位从破漏厢房里走出来的书生,拱手道早的同时,也没忘了接上前头那书生的话,善意地打趣了帝辛一句。

几名书生恍然,心想也是,要不是头悬梁、锥刺股,这天底下读书人这么多,怎么就他一人能一路夺得魁首呢

“我还以为我就已经是难得的刻苦努力了,今天看了傅兄,才知道原来还是不够。”

前头那书生感叹着的时候,帝辛不动声色地将在场几位书生大致看了个遍。

他回忆了一下昨日里同原身一道留在东厢房的人有哪些,再拿着眼前的几人作对比。一看,见几个人一个也没少,便知道,昨日里,是西厢房那边有人出事了。

在傅言诚的记忆里,这一次留宿在兰若寺东西厢房的十数位书生,无一生还。

那些女鬼为了将这十几个书生一网打尽,不似以前一样,只单独为其中一个编织美梦,而是直接为这十几个书生在梦里造出了一场醉生梦死的宴席。

女鬼们等书生在梦里迷醉了,就用锥子刺入他们的脚心,让他们在美梦里彻底昏迷过去,再吸食他们的血液和精魂送予黑山老妖修炼。

就昨日梦里的情形来看,帝辛猜想,他在惊醒的同时,也彻底粉碎了那黑山老妖和女鬼们的原有计划,所以,傅言诚的记忆没有成为现实,这些书生也就能还好好地、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除了昨日梦里那早早就被女鬼从宴席里带走了的男子,可能遭遇了不测外,其余借宿在西边厢房的书生们,想来也应该就和他身前的这几人一样,只精神看起来稍稍萎靡些,性命总是无恙。

为了不让自己和平常显得太过两样,帝辛同东厢房这边的书生们见完礼后,一道回厢房里收拾了一下行囊,装成也要继续赶路回乡的模样。

等走到进出兰若寺必定需要经过的、连接了东西两边厢房的佛殿时,同东厢房这边的书生见了打西厢房里出来的、脚步虚乏、神不守舍的几人,他还跟着紧了紧眉,作着诧异的神情。

“几位这是怎么了”

西厢房那边出来的几人,脸上煞白、瞳孔也惶恐地紧缩着,显然不是一个人在正常时应有的状态,和昨日碰面时见到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张、张生他、张生他死了”

回答的那人,慌张不定,连张嘴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什、什么意思这是死、死人了”

嘴唇颤了颤,这会儿,连先前好心关怀问话的人也没忍住抖了两抖。在回话的那人喏喏点了几下头,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什么了。

“张生劳烦兄台带我过去看看。”

哪怕已经故意做出了一副不适的样子,但相比于那些不经事的书生们来说,帝辛仍旧是显得格外镇静。

“去看”

同原身一齐留宿在东厢房、最先问话的那人不赞同地拧了拧眉,“傅兄,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搅这趟浑水了。尤其你才刚刚考上了解元,这会儿再要是沾惹上一桩官司,那可就不大好说了。”

帝辛轻轻从鼻腔里酣出一口气,“虽然算不得交情有多深,但那张生毕竟是和我一个县里的。据我所知,他家里也没剩下什么亲人,我要是不留下来替他处理些后事,他的尸身留在这早就绝了人迹的破烂寺庙里,怕是还不等被官府的人找到,就要先腐烂了。”

“这”

那劝帝辛不要去沾惹是非、尽快跟他们一起离开这出了人命的寺庙的人一阵哑然。

既然会借宿在这样一个看起来早就绝了人迹的破烂寺庙,除了是赶路回家的缘故,当然也还有大家几个的家庭情况实在窘迫的缘故。

否则,这兰若寺就在金华的近郊,他们怎么也不可能留宿在这人烟罕至的寺庙里头。

所以,他们当然不愿意去沾惹上一桩有可能缠上身的官司。那对于家庭本就窘迫的人来说,只能是雪上加霜。

更何况,他们几个的家里,哪个不是盼着他们能在科举上走出一条道来光耀家门的

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去惹上一身腥呢

“诸位兄台若是心里还急着告知自己此次乡试的成绩,可以先行回去。我这边替张生简单料理下后事完,也要继续赶路的。”

帝辛不强留其他的书生留下,甚至是也不希望这些书生继续留下,给这兰若寺里的鬼怪们送人头,于是随口给了个台阶,让那些书生不必背上“不仁不义”的名头,放他们轻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