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见光+救我(二合一)(2 / 2)

“你”老僧挣扎着将曲昙华推开,还没站起身,曲昙华就又扑过来死死的抱住他的腿。

她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用来禁锢老僧,目眦尽裂道“我绝不会让你收了我姐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女施主不要执迷不悟你当老衲不敢伤了你吗”老僧挣扎,“放手”

“我不放你敢伤我你就动手”曲昙华嘴角衔起一抹狰狞,威胁道“你不敢我身后是凤翔节度使我看你敢不敢惹上我这条人命”

“你”

曲朝露没有回看曲昙华,她拖着蒲葵,像是拖着重重的麻袋那样吃力。阳光始终在摧残着她们,就像是一点一点的将她们的血肉剜掉,千刀万剐,痛的连视野都变得模糊。

两个人艰难的靠近城隍庙,庙前人来人往,漆着彩绘铺着蓝色琉璃瓦的高大牌楼离她们越来越近。

那道牌楼就是整个城隍庙的大门,只要踏入那片地界,她们就再不是无助的鬼,城隍爷会保护她们

就是这股信念以及求生的,让曲朝露忍着浑身那被阳光灼出的伤口和裂纹,拖着蒲葵踉踉跄跄的奔向牌楼。

城隍庙前的百姓们看见了她们,无不发出惊叫的声音。在他们的眼里,这两个娘子已然是两个火人,带着一身的火焰扑过来。这一刻,甚至有人忆起了东平侯严凉死后的次日,在豫京的主街上,也有个人带着浑身燃着的烈焰,指天控诉咸祯帝残害忠良,呼喊着“侯爷”二字追随着东平侯而去。

离牌楼只剩下十几步的距离了,曲朝露拼尽一切的跑着,感受到臂弯里的蒲葵快要失去气力,曲朝露狠狠的掐了她两下子,怒目向她,神色严峻而凄厉“只剩下最后几步路了,难道你要交待在这里不成振作些等回了地府,咱们再重的伤也能被养回来”

蒲葵奄奄一息的声调,细弱的犹如在地面匍匐“曲姐姐,我撑不住了我觉得自己快要被烧化了我不想消散,呜呜”

“那就给我撑住啊”曲朝露双手都用在蒲葵身上,使出了全部的蛮力,她的面容凄厉的吓人。

不远处,那老僧挣脱了曲昙华,朝着曲朝露和蒲葵飞过来。

蒲葵看见了那老僧,吓得眼睛瞪了好大。绝望在刹那间淹没了她的身心,她哭着摇起头来“曲姐姐你走吧就快要到城隍庙了,带着我只能是个拖累我不能连累你”

“不许说这样的话,快,站起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安全了”曲朝露用力吼着。

可是那老僧来得太快了,不过须臾的功夫,他已经杀到了几丈之外。周围的百姓们被他排开,纷纷避让起他们。老僧的那个葫芦正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威压,老僧嘴角翘起,眼底的狂热熊熊燃烧起来,他将葫芦高高扬起,朝着两个人叩下来。

曲朝露紧紧抓着蒲葵的手腕,仍旧想要将她救下。可蒲葵却做出了另外一番动作她猛地转身在曲朝露身上用力一推,将曲朝露推向了牌楼

“小葵”悲鸣声随着曲朝露被推飞出去的身影,响彻热闹的长街。

蒲葵在这一刻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一如她在湖底时那温暖纯洁的模样,犹如一支柔弱却纯白的雪莲。

她转而仰头看着朝自己叩下的葫芦,落下了绝望的眼泪,认命一般的再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曲朝露眼睁睁的看着蒲葵被收进了葫芦里,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恶梦,怎么会转眼的功夫,小葵就被收走了,鸳鸯湖里的众鬼也全都被抹杀了。

一下子就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在太阳底下接受人们光怪陆离的目光,承受着身躯被阳光一点一点晒化的痛楚。这样比炼狱还要恐怖的经历,是不是只是一场恶梦

这怎么会是真的呢怎么会

老僧收了蒲葵后,双眼锁住曲朝露。他摆出了猎人即将狩猎到肥美猎物时的势在必得,朝着曲朝露扬起葫芦,放声喝道“孽鬼,还不就范”

你休想曲朝露在心中嘶吼。

她就着蒲葵推她的那一下,凝聚起全身力气,豁出一切的扑向牌楼

头顶那葫芦飞了过来,曲朝露的半个身子落进了牌楼里的地界,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嘶声力竭呼喊“严凉,救我”

城隍庙主殿里霎时飞出一道金光,尚在主殿里敬香参拜的信众们纷纷惊呼。他们分明看见那金光是从神像上射出来的,像是耀目的流星,直直飞向大门口的牌楼。

再接着那葫芦被人挥袖扫了回去,砸到老僧身边。老僧连忙接住葫芦,牌楼之下,赫然立着严凉。他的脸色冰冷的不成样子,眉梢眼底皆是怒色染就的戾气和煞气,一下子就以他为中心快速的弥漫在这方天地里,直如将灿烂和煦的秋季逼作数九寒天。

他视线如剑般,钉在那老僧脸上,眼底火簇跳跃,语气森冷如冰雪“何人闯我城隍庙,对我治下鬼魂动手”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包括那老僧也怔了怔。没有人想到严凉会乘光出现,驻足在此的百姓们愣愣的看着严凉,好似还在想着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然后陡然间有人终于反应过来,近乎狂喜的喊道“东平侯是东平侯”

一语惊醒了所有人,百姓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城隍爷显灵了”

“终于又见到了东平侯啊”

“快、快跪下还愣着做什么”

百姓们呼喊着纷纷跪了一地,形成从内向外一层一层壮阔的圆圈,唯将严凉曲朝露和那老僧围在了中间。三个人分外的显眼,亦仿佛此刻这里只有他们,其余的一切都被过滤成了影影绰绰的背景。

曲朝露趴在地上,微微抬了头啜泣“城隍爷”

她的声音太过低迷而沙哑,弱小的几乎要消散似的。而严凉在对老僧吼出那句话的同时,就已经脱下外袍朝她一扬。袍子飞落在曲朝露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这件衣袍曲朝露再熟悉不过了,是严凉那正一品王爵的官袍。这衣服上带着城隍的法力,阻隔了晒在曲朝露身上的阳光。

她终于从痛苦中缓过些来。

严凉立在她的身前,她看着严凉高大笔直的身姿,看着他直面那老僧,忽然之间就觉得泪意不受控制,接着眼泪就落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眼前的人像是狂风中的一树坚定而茂盛的青翠苍松,独立丛中,能为她遮蔽风雨,无限的可靠。

她清楚的知道她安全了,可越是放心,她越是想哭,泪水如珠串似的往下落,她哭着哀道“城隍爷,他们杀了鸳鸯湖的众鬼,还把小葵收进了葫芦里”

严凉没有回答曲朝露,却是曲朝露的身边忽然出现一道法阵,容娘从法阵里走了出来,看着曲朝露沉默了一瞬,在她身边蹲下,对她说“鬼魂被僧道收走便是入了阳间的秩序,城隍爷无权干涉阳间僧道行事。所以,那小娘子回不来了。”

曲朝露浑身僵住,她的脸庞上呈现一种行将崩溃的凄厉“什么那鸳鸯湖的众鬼呢”

“他们啊”

“容娘。”严凉打断她的话,“她已是如此模样,你岂能雪上加霜不要再说了”

容娘幽幽笑着不再言语,缓缓将曲朝露扶起,扶着她坐好,并替她收拢了身上严凉的衣袍。

容娘是鬼差,已经不同于普通鬼魂,她是可以见光的。只是置身在阳光下仍旧令她不舒服,她也拢了拢自己的石青色斗篷,将头上的风帽又往下按了按,遮住了半张脸孔。

那老僧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视线在曲朝露身上打了个转,接着与严凉对视,说道“老衲领佛门教化,斩妖除魔,攘除鬼邪,今天便是要收了那位娘子,即便城隍爷阻拦,老衲也一往无前。还请城隍爷不要怪罪。”

严凉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任你是什么得道高僧,到了我的地界便由不得你放肆敢在我门前对我的人动手,当我这豫京城隍是个摆设”

老僧脸色沉了沉,道“老衲也曾在浙江府、陇右府捉拿恶鬼那边那两位城隍何曾阻拦过老衲城隍爷,老衲敬你是叱咤疆场的东平侯,但也请你不要滥用职权”

严凉眸底透射出冷冷的光,厉声道“被你收走的鬼魂,我奈何你不得但我身后这个,既然入了我的地界,我便是滥用职权也要保下她”他厉吼一声“滚”

“你”老僧脸上变幻出复杂的神色,犹豫又不甘,恼怒又气愤,竟还有那么一丝冷毒。

他所修炼的佛法本就不是普度众生的大乘佛法,而是剑走偏锋的罡煞之法,可以说是从佛法中走火入魔后产生的杀戮邪念,将他的心性也影响得极为阴鸷。

他注视严凉,缓缓将葫芦收了起来,可是接着就从身后掏出一把剑,剑刃出鞘,他持剑飞身而上,朝着严凉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