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又逢+蒲葵(二合一)(1 / 2)

“在想什么”严凉注意到曲朝露的失神, 笑吟吟温柔询问。

曲朝露默了默,凝视严凉, 认真道“我们以后能有孩子吗”

严凉心中微讶,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感到温情脉脉, 望向曲朝露的目光也更加温柔, 灼然璀璨。

他道“有是能有, 不过不会像活人那样,动不动就三年抱两个。看机缘了, 或许百年才能抱上一个。”

曲朝露却松了口气, 抚着小腹道“有就好,这样严家的列祖列宗也能放心了。”

她竟然这样为他着想,严凉不能不极致的感动, 展臂将曲朝露搂紧,在她的额角烙下轻柔的一吻。

这一幕,恰巧落在回廊拐角的老管家眼中。

老管家傻眼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狠狠的揉了揉昏花的双眼。再定睛看去, 真的是严凉

老管家霎时热泪盈眶,苍老干枯的声音, 浸润着一股激荡的泪意“小侯爷”

闻及喊声, 严凉和曲朝露看过去,见老管家拄着拐杖拼命的想要疾走过来, 夫妻两个连忙快步跑过去, 一左一右的扶住老管家。

“徐叔。”严凉唤道。

徐叔老泪纵横, 身子激动的颤抖,手也抖的厉害,拐杖颤颤的磕在地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声。

严凉从曲朝露手中接过徐叔的另一只手臂,双手托着徐叔,微微躬身,恳切道“我回来看您了,徐叔可好”

“小侯爷,小侯爷啊”徐叔泣不成声,眼睛通红。

接着他又看向曲朝露,露出怔怔而震惊的神色,呢喃道“这位难道是夫人”

曲朝露道“徐叔,我是曲朝露,常听阿凉提起您。这些日子您还好吗”

徐叔喜极而泣“好,我好啊,我就知道我还能再见到小侯爷”他抹了抹眼泪,“小侯爷成家了,多好啊,老侯爷和夫人还有大侯爷的在天之灵,这下都能欣慰了。”他欣赏的注目曲朝露“夫人比神像的样子还要貌美温柔,小侯爷有人陪伴了,太好了,太好了”

严凉轻拍徐叔的脊背安抚,道“外头风大,我们上屋里坐着吧。稍后我去看看爹娘和大哥。”

“哎、哎。”徐叔忙要去为两人泡茶,被两人阻止了。

严凉和曲朝露扶着徐叔,进了屋去。

与徐叔叙话了许久,严凉带着曲朝露去严家的祠堂,祭拜父母兄长和列祖列宗。

曲朝露净手焚香,跪在牌位前,虔诚的敬了香,以儿媳和弟媳的姿态,向着严凉的爹娘和兄长的牌位磕了三个头。

香烟缭绕,曲朝露神思清明,却又恍惚的觉得祠堂里仿佛有许多双温柔慈爱的眼睛在看着她,她虔诚的感觉那些已经消逝的人似乎真的能看见她、听见她。

她双手合十,温静如玉,清泉般的嗓音潺潺流在静静的祠堂“朝露和阿凉虽然已入冥府,但阿凉始终是严家的阿凉。我们会以新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严家没有绝后,朝露一定会替严家延续血脉的。”

严凉立在祠堂门口,凝视曲朝露的背影,只觉心被填得满满的,熨帖不已。

这时候徐叔拄着拐杖走过来,严凉回头看去,竟然见到了杉钦玉扶着徐叔,一步步的走近。

杉钦玉脸上绽开激动的笑,喊道“严凉我来探望徐叔,就知道多半能遇到你这回你可不会匆匆离开了吧”

严凉嘴角轻翘“钦玉。”他迎过去,蒲团上的曲朝露正好也站起来,姗姗走出,跟着严凉一起迎向杉钦玉。

杉钦玉一身淡青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看起来身量颀长,神清气爽,濯濯如春月照柳,外披一件纯白的狐皮斗篷,露出腰间质地明翠的祖母绿宫绦。

他放开徐叔,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严凉面前,激动的满面都是红色。

严凉笑着与杉钦玉相拥。

杉钦玉一手握成拳,连连敲打在严凉后背上,如发泄这段时间的种种煎熬和不满般,近乎咬牙切齿道“昨天今上他们去城隍庙请你,我听说你把主殿里的妾室们都砸了,干得漂亮今上居然让那些娘子给你殉葬,这事今早已经有百姓们议论了,非骂死今上不可”

严凉拍了拍杉钦玉的背,温声道“这些日子你诸多不易,辛苦你了。”他松开杉钦玉,认真道“我说过时候到了,自会来找你。正好今天下午我的旧部们也全都能抵达豫京,我准备一起见你们所有人。既然你提前来了,我便先和你说。钦玉,随我借一步说话,能不能挽救国家百姓的命运,就看这次我们所有人的配合了。”

杉钦玉一听便来了劲儿,笑意盎然“好、好,我等好久了成天受王相那伙人的气,简直想在金銮殿上直接拔剑砍了他们还有王相那个叫王耀祖的儿子,这几天总在街上碰到,脑满肥肠左拥右抱的,看着就讨厌”

严凉道“走吧,去凉亭那里说话。”又对曲朝露温柔一笑“我去了,你先陪陪徐叔。”

“好。”曲朝露浅笑颔首。

杉钦玉笑眯眯端详曲朝露,冲她作揖施礼,温润道“那么嫂夫人,我们就先失陪了,抱歉。”

曲朝露笑道“节度使言重了,反是我应该谢你护着昙华。”说罢盈盈欠一欠身,眸中蕴着感激。

杉钦玉大方笑道“应该的。”言罢,和严凉交换了眼神,两个人去往那边的凉亭。

曲朝露来搀扶了徐叔,小心随着徐叔的步伐,缓缓走着,耐心而婉顺。

“徐叔小心脚下。”她提醒着徐叔,送徐叔去了侯府的花圃。

徐叔要在花圃里整理一段时间。

他不让曲朝露插手,曲朝露也就没有添乱,索性在侯府里随处走起来。

侯府被徐叔照看得很好,虽然人去楼空,萧索寂寥,但并不杂乱颓败,至少还保留着它的气度和尊严。

曲朝露分花拂柳,随意走着,走着走着就到了侯府的侧门。红墙上爬着的茂密五叶地锦因着隆冬的枯萎,显得过于斑驳,仿佛将高高长长的红墙分割成无数个裂块,拼接成安静冷寂的图案。

院墙外有吹奏乐曲的声音,由远及近。

曲朝露随意听了一听,奏得是哀乐,应该是有亡人出殡,送葬的队伍即将走到侯府侧面这条街。

她忽的心生一念,该不会是常欢翁主出殡吧

与常欢翁主的仇怨,已经随着常欢翁主落入十八层地狱而终结,曲朝露已经释怀了,只是偶尔想起那些去轮回转世的鸳鸯湖水鬼们,还是有淡淡的伤怀。

这会儿索性也无事,她便隐了身,轻轻飞起,坐在了高高的红墙上,望着那送葬的队伍。

那队伍还真是给常欢翁主送葬的,黑色的棺材,白色的挽布,一行人持着猎猎白幡,一路吹奏哀乐,飞撒纸钱,浩浩荡荡的走入侯府侧面的街道。

棺材两侧跟着些侍女,都在悲伤的哭泣。大长公主和驸马爷也跟在棺椁旁,脸上尽是泪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扶棺之人曲朝露看向这人,瞬间倒吸一口气,震惊激动的宛如浑身的肌骨都在巨颤。

老僧那个老僧

曲朝露眼中如燃起了两团火簇,焦灼在老僧的身上,死死盯着他。

常欢翁主是老僧的徒孙,怕是徒孙出殡,做祖师爷的怎么也要来送上一程。所以这老僧再度出山,回到豫京。

曲朝露盯着他,视线飞快的在他身上掠过,尔后落在了他腰间的葫芦上。

就是那个葫芦她不会忘记那葫芦带给她的噩梦,不会忘记小葵是如何消失在那道葫芦的佛光里。

纵观老僧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个法器是装鬼的。只要小葵没有魂飞魄散,就一定还寄生在这个葫芦里,日日被老僧炼化、洗脑,好将小葵炼化成一个效忠于他的傀儡厉鬼。

小葵,小葵她要救她

曲朝露狠狠一咬牙。

她也好,严凉也好,他们都无法踏出豫京城半步,所以只能等着老僧自己进来这座城。

这个机会终于被她等到了,既然老僧来了,那她说什么也会把蒲葵抢回来,决不让老僧再离开这座城

那老僧忽然抬起头,看向曲朝露所在的位置。

曲朝露隐身了,他并不能看见,却是直觉感到那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存在,就仿佛自己被一双冥冥之中的眼睛盯住了。那是一种充满寒意和杀气的眼神,他甚至察觉到空气里细微的冰冷。

曲朝露双眸眯住,眸底有冷然如冰雪的神情。她站起身立在红墙之上,暗暗计算着时机,找准机会,猛地朝老僧冲过去

老僧只觉得一股迫人的威压袭来,夹杂寒意,如数九寒天扑面而来的冷风,煞是犀利。

他心中大骇,忙凭借身手朝旁掠去,试图躲开曲朝露这一击。

老僧的反应令大长公主等人诧异,大长公主惊呼道“师父怎么了”

老僧喘着粗气,落地站定,一手竖在胸前,沉默片刻,慌忙低下头注视自己的腰间。

他看见,腰间的葫芦,没了。

老僧不免大惊,却不知方才袭击自己之人去了哪里,他高声向周围问道“尊驾乃何方神圣老衲与你无冤无仇,光天化日之下,你为何抢夺老衲的法器”

没有人回答他,而方才还徘徊于此的寒意,现下已散得无迹可寻。

老僧不甘的咬着牙齿,眼中闪过一丝愤慨而心痛的光芒,掺杂极致的不甘。方才那来者无影无踪,他试着施展追踪术,却完全追踪不到那人和葫芦的去向。

眼下,只能先送他的徒孙去下葬了,再好好的用些法子,寻找那个夺走他葫芦之人。

那葫芦可是他宝贵的法器,葫芦里积攒了他多年来炼化的一个个傀儡。那都是他的财富,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法器落入他人之手。

老僧的眼波划过周遭四面,含了深深的决绝和冷厉。他必定要找回他的葫芦掘地三尺,翻遍豫京,他也要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