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台(1 / 2)

宋婉仪思绪来回反复,旁人看着只觉得她正愣愣出神,嘉贵嫔皱了皱眉,眸中划过一道冷意。

宋婉仪旁边的大宫女听然悄悄拉了拉她袖子,她方恍然回神,垂首行礼“妾见过嘉贵嫔娘娘,见过乔嫔。”

嘉贵嫔莞尔一笑“宋婉仪这是在细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么”

宋婉仪看了眼侧身沉默的曹芳仪,咬了咬牙,直直跪下了“妾有罪,刚刚行至转弯处,一时情急,来不及停下,冲撞了曹芳仪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众人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才看见地上碎了一地的镯子。

“呀,这不是皇上赏给曹妹妹的碧玺点翠玉镯么怎么都成这样了”嘉贵嫔望去一脸惋惜感叹,“清透无暇,浑然天成,真真是可惜了。”

曹芳仪身姿微颤,语含哽咽“妾倒不是怪罪宋婉仪妹妹只是这镯子是当日妾失了皇子,皇上怕妾过于伤怀坏了身子,才特意挑的玉制成了镯子,妾日日带着半刻不能离。如今见它妾、妾难免想起我那未见面的孩儿,一时伤怀,情难自禁,实在是”话语未尽,她仿若站立不住,无力的依靠在身边的宫女上,敛帕轻声啜泣起来。

“妹妹快别伤心了。”嘉贵嫔柔声安稳道,步子倒半点没动过,“宋婉仪也是的,行事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在御花园里这般横冲直撞呢这若是哪天冲撞了皇上或是皇后娘娘可怎么好”

宋婉仪跪在下边,抿唇不言。

乔虞站在靠后的位置,颇有兴趣地看着这幕戏,余光瞥见宋婉仪交叠在腹前的双手紧紧交握,关节处都发白了,背脊挺得笔直,倒有些坚韧风骨,她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另有一道声音先响了起来。

“怎么都聚在一起了”

众人心神一凛,忙转身行礼。

“妾奴婢拜见皇上。”

皇帝下朝后,张忠说御花园的荷花正开了,他便想到了乔虞,想着去御花园逛逛也好,顺路可以去明瑟阁看看她,也不算他失信了。刚踏进御花园,就见一堆人围在一起,还隐约有争执声,原本的好心情消散一空,才出声询问。

“都起来吧。”

皇帝视线下移,一眼便看见了离得最近的乔虞,她正低着头,如天鹅般纤柔的脖颈让他想起了昨日流连的触感,手指微动,烦躁感散去,摆手让人起来,淡淡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抬眸见曹芳仪摇摇欲坠的模样,定了两秒,才移开去,看向跪在地上的宋蓁蓁,“宋婉仪怎么跪着”

嘉贵嫔自然不会去当这个被借的刀,可这儿她位分最高又不能不说话,她迟疑地看了一言曹芳仪“今日妾向皇后娘娘请完安,见着日头刚好,便想着与乔嫔妹妹一道在御花园中逛逛,没想到刚进来就见到曹芳仪倒在地上,宋婉仪称是她不小心冲撞了,才向曹芳仪赔罪呢。”

半点未提手镯的事儿。

曹芳仪的神态比方才好了许多,面上泛着几抹红色,原本苍白单薄纸片人一般的立刻鲜活了起来“倒也不全怪婉仪妹妹,前日太医诊脉说是妾体虚少气、思虑伤神,妾便想着今日时光正好,来这园子里赏赏花,多走几步也是好的。只是到底心神定不下来,没注意到婉仪妹妹,让妹妹受了惊吓。”她目光滢滢如水,满怀歉意。

宋蓁蓁自然不能不动容,她美貌更在曹芳仪之上,纵然不及她的楚楚韵致,但如此清雅脱尘之貌,若不是正跪在地上,说句仙人之姿也不为过,这般仪态卑微,面露愧色,任谁看着也心生不忍,“姐姐大度,只是”她美眸婉转之间落在地上的碎玉上,眉间皱的更深,咬唇自责道,“这方玉镯是皇上对姐姐的一片心意,妹妹虽是无意,却也让姐姐触景生情,实属大过,姐姐若心中有气,只管罚我,不敢有怨言的。”

乔虞暗自一笑,这宋蓁蓁瞧着清傲,却也是个有急智的,不管曹芳仪的胎是谁的罪过,总不会是她们这新入宫的,宋蓁蓁不小心摔了她的镯子是大罪,那不小心落了她的胎的呢比起镯子,曹芳仪触景伤情,心中有气,当然是更气那让她掉了孩子的人。

这就不能只单单想到镯子的事了,牵扯的大了去了。

曹芳仪神情蓦地黯然下去,静声不言,倒让乔虞忍不住望过去,难不成宋蓁蓁这一动正合了她的意了不成

嘉贵嫔一旁冷眼瞧着,见皇帝面色淡淡不语,便开口道“曹妹妹毕竟是刚失了孩子,神似不蜀尚有可缘,宋婉仪这般心神不宁,连着前边过来的人都瞧不见,可是为何”

这番明晃晃的针对引的众人侧目不解,这宋婉仪是怎么得罪了嘉贵嫔引得她这样厌恶

宋蓁蓁闻言,眼眶一红,忙低下头,还未开口,身旁的听然先一步俯身磕头“请皇上,嘉贵嫔娘娘宽宏大量,扰了我家主子的不敬之罪吧,”她语气哽咽,隐有泪意,颤抖着身躯道,“主子昨日收到了蒋妃娘娘的传话,说是说是近有喜讯,心情愉悦,想着添些喜庆,让主子来御花园中选些开得正好的花,折了带回去。可我家主子刚入宫,哪里知道这些珍花那些能折那些不能呢唯恐犯了大错,为难之下才神思不定,冲撞了曹芳仪娘娘,请皇上、娘娘明鉴”

宋婉仪第一次在坤宁宫请安时,蒋妃故意为难她的事儿已经不算新鲜了,即使颐和宫的消息传不出去,想想也知道宋婉仪的日子是安稳不了的。

因此听然的话一出,没人会去怀疑。让人去折花是个小事,但在宫内,女子爱花,御花园的地界养花护草是最好的,固然种样繁多,谁知道哪一种哪一样就是旁人的最爱,轻易哪敢下手

这是有意为难还让人说不出错处呢。

“蒋妃”皇帝出声道,颇有兴致地问,“她有什么喜讯了”

宋蓁蓁咬咬唇,显出几分为难来,只是皇帝开口了,她也不敢有所隐藏“妾、妾也不甚清楚,只是听、听蒋妃娘娘说与简贵妃有关呢”她张口喃喃,声音越来越轻。

“嗯,简贵妃,继续说。”皇帝视线落下她身上,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然而宋蓁蓁忽觉身上一重,仿若看不见的黑雾满满郁郁压在她身上,让人透不过气来,方才还想着尽量少言撇清关系,现下却顾不及那些心思,

“蒋妃娘娘并未多说,只是隐约提到说、说是,明年转春,这宫里又、又该多位小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