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1 / 2)

宝华殿旁的佛堂中, 佛香上清淡的烟雾袅袅升起, 安修仪闭上眼,素净的面容在白雾中时隐时现。

忽而细微的脚步身由远及近, 来人轻轻扣响了门,安修仪神色未变,朱唇翕动“进来。”

进来的嬷嬷谨慎地将门又紧紧合上, 凑近安修仪耳侧, 小声道“主子, 皇后打算为三皇子挑王家的姑娘。”

安修仪缓缓睁开眼,淡淡笑道“确定么”

“确定,奴婢探得皇后已经传信回王家了, 十拿九稳。”

安修仪点点头“那就好。”

她悠悠抬起手,那名嬷嬷便习惯性地伸手搀扶她起来“奴婢不解, 主子您为何要让三皇子跟皇后扯上关系呢王家眼下烈火烹油, 可不好相处啊。”

安修仪从蒲团上起身“罪不及出嫁女, 况且景询又是皇子,就是哪天王家倒了,还会连累到他不成”

就是要连累, 也是先连累咱们大周的嫡子。

“可是皇后将三皇子绑上王家的大船,定是不怀好意。”

安修仪唇角微扬,露出意味不明的浅笑“皇后的心思谁都能瞧出来,她既然一心想要将九皇子捧上太子的位置,我又怎么能不成全她呢”

在景询能独当一面之前,还请皇后娘娘和九皇子, 好好为他挡着所有的风险吧。

至于王家,

安修仪低喃道“还是再给祖父传封信回去。”

那名嬷嬷点了点头,忽而又道“主子,需不需要奴婢盯着那新入宫的陆妃”

“不用。”安修仪果断否决,“陆妃那边不用去管,由着她去吧。”

“是。”

北繇公主嫁入豫王府中虽然只是侧妃,但她是两国关系的象征,因而婚宴过后,太后便传下懿旨,召豫王夫妇和北繇公主一起入宫。

无论是顾念北繇公主的身份,还是恨屋及乌存心想让豫王妃难看,总之太后对公主十分慈爱关怀,想到她离乡背井,大老远到大周来,老太太心疼之下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开,连连赏了好些东西过去。

作为皇嫂,皇后自然也在现场,她笑脸盈盈地附和着太后,偶然瞥见豫王妃勉强的笑容,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从小到大豫王妃都是闺中少女羡慕的对象,就是自己当了皇后,也比不过她有倾心相对的夫君。

谁能想到不是公主,日子过得却比公主还顺畅的豫王妃也有这么一天呢

这些若有若无的同情或者嘲讽的目光豫王妃近段时间都已经习惯了,她安静地坐在一旁,余光瞄见太后拉了豫王和北繇公主一人一只手,交叠在一起,和蔼地叮嘱他们好生相处,美美满满,早些生个孩子之类的话,她眼底显出冰冷的讥笑。

从慈宁宫中出来,豫王还要领着新晋的侧妃去皇上那儿谢恩,豫王妃随意找了个借口避开,温婉大方的托词令豫王心觉是她心中难受委屈才不愿同行,愈发愧疚怜惜,软语关怀了她几句,才领着北繇公主离开。

他们一走,豫王妃收敛起面上的哀婉愁容,面无表情地望了两人的背影一眼,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自上回被宣昭仪碰见,豫王妃有意避讳自己跟夏婕妤的联系,故而一时不知道往哪儿去。

想了想索性穿过御花园,去那没见过几面的小堂妹处看看,入宫几年也不见传出什么喜讯,家里已经有些急了。

皇宫里头的御花园,其实豫王妃十分熟悉,她小时候,在先帝的纵容下,就是满宫乱跑、毫无规矩,也没有谁敢斥责一声。豫王妃恍然想起了旧日时光,心生怅然,便从轿撵上下来,打算走着过去,一路上欣赏欣赏周边的美景,沉郁的心潮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三皇子”突如其来尖利的惊呼吓得豫王妃心神一震,心头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视线下意识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相互之间隔了一个澄心湖,在翩翩垂柳的杨柳嫩枝间,她看见对面假山上一道身影从顶上落下,然后就是数不尽的尖叫声传来,因为太过惊惧杂乱,除了几声“小姐”、“太医”,什么也听不清楚。

想起方才那声喊叫,豫王妃脸色煞白,瞬间有些虚软无力,若不是身边婢女搀扶得及时,她差点摔倒在地上。

“快、快走”豫王妃紧紧抓着婢女的手,强自定神,“别让人发现了。”

虽然她在御花园的消息不一定能瞒的住,至少不能让人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你说谁”乔虞惊愕地看向方得福。

“回主子,确实是皇后宣进宫的王家姑娘,好似是从澄心湖旁的假山上摔下去的,好悬没掉进湖里,但听说淌了一地的血,情况想来不怎么好。”

“而且,”方得福犹豫了一下,“三皇子也在场。”

“皇后好好的宣王家姑娘进宫干嘛”

夏槐在她耳侧小声道“皇上有意托皇后照看三皇子的婚事。”

所以就把人姑娘召进来相亲了

乔虞嗤笑一声,她不知道安修仪跟皇后私下的交易,只觉得皇后真是没事干了。

“这下可好,结亲不成改结仇了。”

夏槐不解道“主子,只是说三皇子在旁边而已,并不能证明与王家姑娘摔下假山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