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抓周(1 / 2)

午力年间,阜云国护国大将军安齐侯之爱妾慕容嫔如诞下麟儿,取名安乐天,有好事者信誓旦旦曰安家三公子诞生前夜他亲眼看到一颗紫星从天而降直落将军府,言此乃吉兆也于是有人暗喻安乐天星君下凡,天佑我大阜云国这是大街小巷人人乐道也是传得最火的一个传闻,没差把安乐天传成活菩萨,当然,这个传闻在其母生下他不足三个月就逝世后,便连提都没人再敢提。

面容憔悴的男子怀抱一个被衣服撑得圆滚滚的婴儿缓缓走过来,停在梅树的二丈外处,他怀中的婴孩生的粉雕玉琢极其可爱,因为天气寒冷,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却也不哭不闹,乖乖窝在男子怀中。

没有人打扰,男子一双虎目只痴痴地望着梅枝上盛开的花蕾,犹如看着心爱的人儿般沉迷。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一刻钟过去

半个时辰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还是保持着看ufo的姿势动也不动。

安乐小朋友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大叔,回神了喂

相对两无言她好尴尬的啊虽说她也还不能说话但是据说今天是她的'抓周'日,就不要这么深沉吧。

抓周,为庆祝孩子周岁摆席宴请宾客,在吃中午那顿“长寿面”之前会摆一堆的东西让小孩子去拿,看孩子先拿起什么然后判断孩子以后从事的职业和性情,在安乐看来这算一种庆祝方式当不得真,但是不得不说这对奠定以后的人气真的十分重要啊

看红楼梦那会,看到写宝玉那年周岁时,他爹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宝贵之物摆了无数,让他抓取。谁知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他爹便大怒“将来肯定是个色鬼” 往后对宝玉也再没那般喜爱。

那时她心血来潮还问自家老妈有没有让自己抓周,老妈一愣“当然,你和你哥一起抓的。”安乐和她哥是龙凤胎。

“我和你爸不知道给你搜罗了多少漂亮的宝贝,结果你小样看都没看,一巴掌把你哥拍哭从他那堆东西里抢了钱和吃的”

天生的女土匪啊这是那时安乐心虚地默默噘起了嘴。

老哥,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可惜妹妹我怕是再没机会回去祸害你了。

安乐不由也变得伤感起来,悄悄红了眼睛。

雅儿十分看重安乐的抓周,因为安乐的身份,要顾忌的事情很多。

于是昨晚雅儿苦口婆心跟她唠叨了很多类似什么东西不能拿什么东西不能碰之类的话,最后才想起才几个月大的小小姐未必听得懂自己的话。

但是她指望安乐听得懂

于是又对安乐多喋喋不休了半个时辰,直到夜真的深了,才不甘心地放过被逼得快要口吐白沫的安乐。

悲剧的安乐小朋友完全没有足够的时间向周公打听她的优叔和娘娘的近况如何,因为她的便宜老爹安齐侯一大早便来到了她的住处,让雅儿多给安乐套几件衣服,说要在筵席开始之前带她去花园赏花。

于是十分担心自家小小姐会冻着的雅儿,在睡眠严重不足的安乐迷迷糊糊间,把她当洋葱心般裹了一层又一层,等安乐完全清醒过来时,她的小短手连弯都弯不了了,最后可怜的她如同十字架般让安齐侯抱了去。

现在回头想想安乐刚才的姿势,压根不是乖乖地待安齐侯怀里,而是被打包得一动不能动好不好

衣服的厚重感让安乐欲哭无泪“来个好心人给我脱少几件袍子啊我丫真的动不了呀”

这和绑架没差多少了吧

安齐侯陡然听到安乐咿咿呀呀地叫唤,低头看到安乐瘪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明明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大将,此时的表情却温柔无比“孩儿,难道你”

嗯嗯对对就是你儿我衣服穿太多,实在难受安乐以为安齐侯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心中激动不已,无比的欢快

“难道你也想你娘亲了吗”安齐侯幽幽地问。

嘭安乐想撞墙,小脑袋歪一边彻底失去了与现实反抗的气力。

这家人,估计就没一个真的有育儿常识的

安齐侯抬头,眼眸深深地印在梅花树上 “这是你娘亲最喜欢的花啊,今年的梅花也开得分外美艳我说过要赶回来和她一起看的,可是等花开了,她人却已经不在了”

安乐愣住了,她歪着小脑袋,隐隐看见安齐侯眼中闪闪发亮的泪光。

到底是要爱得多深,才能让一个铁血汉子也这般情难自禁

她不懂,她追过c,也旁观过很多人的爱情,但她不懂爱情。

毕竟那些都不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匝路亭亭艳,

非时袅袅香。

素娥惟与月,

青女不饶霜。

赠远虚盈手,

伤离适断肠。

为谁成早秀

不待作年芳

嫣红的花瓣漫天飞舞,都似在回应这个男人此刻的悲伤。

顺带着安乐也觉得难过起来了,她并不是对慕容嫔如的去世毫无感觉,只是对这个世界还进入不了状态,她又不是缺心眼,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哪里是一个正常人一天两天就接受得了的,加上婴儿原本就嗜睡,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朝醒来,那个温柔如水却又常常显得过分淡漠的女子就这样从她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了,她至今都还恍若梦中。

现在陡然又想起,当初她来到这世上时张开眼眸,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这辈子被她唤为娘亲的女子,她怜爱的碰触,轻柔的话语,深邃的双眸,以后便再也感受不到、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安乐不由有点悲从中来。

“将军,客人都到齐了。”这时,管事差人前来汇报了。

“嗯,我知晓了”安齐侯连忙伸手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低沉中略带沙哑。

抓周宴要开始了。

于是安乐由雅儿抱着,随安齐侯一同进大厅,原本喧闹吵杂的大厅在安齐侯一只脚踏进门的瞬间安静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参见将军”众人齐齐拱手。

声音那个洪亮啊

如雷那个贯耳啊

安乐眼睛闪亮闪亮无比崇拜地盯着自家老爹的后背,顿时充满自己是官二代的自豪感,自家老爹真不亏是护国将军那气场那身姿那气势

和刚才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比较,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嘛情绪收得可够快,自家便宜老爹要是在现代没准能混个影帝光宗耀祖。

安乐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边看看这里,一边瞧瞧那儿,暗自腹诽。

“都坐下吧,今天是安某犬子的周岁庆典,各位能赏脸来已经是安某的荣幸,还说什么客气话。”安齐侯嘴角噙笑,官面场话走了一趟后,摆摆手示意大伙落座。

安齐侯不是不喜安乐,只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慕容嫔如才逝世不久,白事刚去,实在不宜张灯结彩,遂于情于理安齐侯都不打算为安乐举办周岁宴。但是听闻他的原配夫人邢傲雪难得发话了,说侧室归侧室,她身陨后牌位虽进不得祖祠,可是她的孩儿再怎么说还是安家的种,该给的还是要给的,以免落人口舌。

安齐侯这才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要是雅儿在场听得,少不了暴怒一场,啐上一声呸“惺惺作态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维护将军府的颜面”这个安大将军,口口声声说着她们小姐是他此生挚爱,可他都为小姐争取过什么她们小姐也是大好人家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儿女,她们稀罕不稀罕是一回事,可死后自家小姐的牌位居然连夫家的祖祠都入不得,半点安家的香火都沾不得,让她怎能不气心想这男人果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碍于邢傲雪的要求,安齐侯才决心邀请一些部下和朝廷里几个比较意气相投的同僚开办了这个抓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