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堂前飞凤凰14(1 / 2)

图恩叹息, 为人几世,她还是不明白人类这些弯弯绕。算了, 知道不是坏事就行。惰性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若是这样的情况在王家发生,她肯定硬着头皮去想,如今近有母亲疼爱, 远有王怜花兜底,图恩已经不想为难妖了。

图恩能痛快撒手, 有人不行啊。三姑娘一直派小丫头密切关注着图恩的消息, 听说她回自己的院子没一会儿,就带着姑母往祖父院子去了。祖父的院子她窥视不到详情, 可特意去闲逛的小丫头说了,里面传出巨响,伺候的人都吓了一跳,然后祖父带着人去书房了, 到现在还没出来。

郗家的书房是多么神圣的地方,别说她了, 便是母亲没事儿都不能去父亲的书房。三姑娘越想越心慌,眼泪簌簌往下掉,不一会热就哭肿了眼睛。

“你说她怎么敢她就不怕祖父怪罪吗她又不是郗家人, 她怎么敢”三姑娘泪眼朦胧的问贴身丫头。在三姑娘的思维里,离婚之女,寄居外家,总是低人一等的, 怎么她理直气壮找祖父做主。

贴身丫头也慌啊,郗家治家严谨,事发了小娘子最严重的惩罚不过祠堂里跪三日,她可是要被打死发卖的啊丫头赶紧思考,痛下决心“三娘子,不能坐以待毙,快,去求娘子”

“阿母”三姑娘反问,讪讪道“我怕。”

“我的小娘子哎,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若是不请娘子出面,任由表姑娘在家主跟前造谣,板子就劝打到您身上啦”

三姑娘六神无措,被贴身丫鬟推着往二房主院而去。

李氏见自己闺女这样儿,当即慌了“我的儿,怎么了这是在自己家里,谁还给你委屈受了不成。”

李氏本是调侃,没想到女儿哇得一声哭得更厉害了。李氏心疼搂住三姑娘,眼刀剐了一眼她的贴身丫头“还不快说”

“过午时候,我们小娘子和王小娘子在花园有几句口角,不欢而散。没想到王小娘子禀告郎主去了”

“是你们郎主,还是到主院去了”李氏追问,丫头们能不带排行称呼郎主的,在他们这一房可能是郗愔,也有可能是郗融。

丫头跪地磕头,咚咚几声如敲在李氏心头“往主院去了。”

李氏心里一慌,面上却十分稳得住,一拍桌子,喝道“我把三娘交给你伺候,你却出了纰漏,还不速速招来,到底怎么回事儿王小娘子也是世家名门闺秀,无缘无故,怎么向长辈告状是不是你这奴婢弄鬼,还不从实招来”

“奴婢不敢隐瞒。”女婢知道事情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不是她一个奴婢能左右的,不敢说谎,把之前的口角冲突说了一遍。“就这些了,真的,王小娘子走之前,还说不和我们小娘子计较,明日愿在花园口等着,一同向家主问安。”

“是啊,阿母,谁知道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已经向祖父告状了”

“闭嘴这事本就是你不对,你做什么去和她争论。我看幺娘说得不错,小小年纪,争吃争喝有什么出息,有本事争学问、争名声去”

三姑娘一跺脚,“阿母,怎么你也来埋怨我,明明是你说的。姑母一家占了好院子,那本是您给我准备的。”

“闭嘴,还敢犟”李氏扶额,她说的那是私房话,私房话懂吗,背后牢骚。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这丫头天真的把私房话拿出去显摆,她不挨骂谁挨骂。

“呜呜我就知道,自从幺娘来了,你们都喜欢她,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都喜欢她去吧,再不理你们了。哇哇”三姑娘捂着眼睛疼痛哭,她本就怕,本母亲一番指责,更是委屈。

李氏叹息一声,拉过女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又给她轻柔得擦掉眼泪“阿母怎么会喜欢别人了,我儿是天底下最可人疼的小娘子。你们说话的时候,身边都有谁”

“只有奴婢伺候着小娘子,王小娘子身边没带人,周围也没有别人。”女婢知机比三姑娘快,知道这是要想办法了。

“真没有吗”

“真没有奴婢侍奉着三娘子从花园又走回来,一个人都没碰见。”

“好,那这事你们就咬死了,是她先拿阿翁的赏赐炫耀,自言强过你千百倍,日后定挤兑得你无处容身。你气不过才和她口角几句,但已经和解。记住了吗你们约好都不提此事,没想到她恶人先告状,在阿翁面前搬弄是非。”

“这,这能行吗”三姑娘拧着帕子纠结问道。如此诬陷,和小人何异

“你想受责罚去跪祠堂、挨板子、三天不许吃饭还要受阿翁、阿父责骂,坏了名声,日后都不好嫁人。”

“我不,我不,我记住了,记住了”三姑娘惊叫,哭着扑到李氏怀里。

“吃一堑长一智,日后不要把私房话拿到外面去说,这世上最近亲的人只有你阿父阿母阿兄,知道吗”

三姑娘她哭着点头,李氏本还想再教她一些,可看着她哭得眼睛红肿,不好再灌输。李氏吩咐下人取了薄荷、冰片过来,熏在帕子上,拿帕子把眼睛揉得更红更肿,才弃了帕子,拉着三姑娘往主院去。

“阿母,我带着帕子吧,不然,我怕哭不出来。”

“闭嘴,你当阿翁纵横朝堂三十年是吃素的吗待会儿到了主院,你只哭就是,一切有阿母呢”

李氏呵斥一声牵着三姑娘快走,做出一副焦急姿态来。李氏揣度着,阿翁的心思和她的心思应该是一样的,乍听三娘犯错,她也生气,可再生气这是自己女儿,只能帮她圆场。三娘到底是阿翁的亲孙女,比外孙女亲近得多,且还是隔房的外孙女。孩子日后慢慢教,眼前不能让她坏了名声。

郗愔院中仆役,见李氏鬓发散乱,拖着双眼红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三娘子过来,俱都吓了一跳。

“快,禀告阿翁,说儿媳有要事求见。”

郗愔一听,当即放下手中书本,让人进来。他一个老翁和儿媳素无来往,不过每日用饭的时候见一面,能让儿媳这样惊慌失措的跑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李氏进门,未语泪先流,哭着行礼“阿翁,儿媳不孝,刚听说这孽障和幺娘起了口角,真真是不懂事。幺娘远来是客,她却欺负人,儿媳愧煞”

三姑娘被李氏推了一把,重重摔在地上,捂着先着地的膝盖不知所措,哭着唤“阿母”

郗愔看了一眼郗道茂和图恩,母女俩都是一脸茫然,郗道茂立刻看着女儿,眼神分明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郗愔心里就有数了,端坐上首,平静道“有话好好说,来人,扶起来。”

“是”仆役上前扶起,李氏也趁机整理情绪,有条不紊徐徐道来“方才,儿媳正在屋中做女工,突然这孽障红肿着眼睛跑来,说了今日在花园中与表妹起了口角,两人虽已和解,但怕阿翁听说了责怪,吓坏了。当时,这婢女就跟在两人身边,具体情境,请阿翁容禀。”

郗愔指了指缩在后面的婢女,平淡一生“说。”

那婢女却如遭雷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青砖发出一声闷响,听着就疼。“是,是王小娘子炫耀从家主这里得了赏赐,说我们小娘子愚笨不堪,此生都不得家主青眼。小娘子气不过和她理论几句。后来,王小娘子理亏,说不过,假意与我们小娘子和解,还说明日继续给家主送点心,在花园口等着我们小娘子,一起来给家主问安,没想到她恶人先告状”

“闭嘴,主家小娘子也是你能说的”李氏及时喝止,哭道“婢女不懂事,都是我教导无方,还请小姑不要见怪。”

“这事”郗道茂刚要问,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郗愔立刻打断,“是吗家里可容不得离间骨肉的事情。幺娘,你说。”

图恩自然又是另一番说法,讲了当时情景,又道“我当时没放在心上,只以为三表姐有口无心,没想到是受了二舅母影响。”

李氏捂着眼睛,哭道“幺娘,错了就错了,都是一家子,认了也不会传出去,你何必诬赖你三姐姐。她从小就是个憨傻的,家中谁人不知。”

郗愔端坐上手,慢条斯理道“断案讲究人证物证,你们谁说的是真的”

“这无知婢女跟着三娘,阿翁且听她分说。”李氏指着跪在堂下的婢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