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堂前飞凤凰21(1 / 2)

“阿母,吃饭了。”图恩从外面回来, 听说郗道茂今天还没出过房间, 心里诧异, 跑来敲门。

“嗯嗯。”门里传出几声敷衍的的应答, 半天也没动静,贴在窗上往里瞧, 模模糊糊看不清。

图恩干脆推门而入,只见郗道茂坐在榻上, 身旁摆着矮几, 矮几上是文房四宝,身上还有墨汁干涸的印记。郗道茂膝盖上堆着被子, 整个榻上摆满了纸张。

“阿母,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看着灯油燃烧的程度,挥手驱散长期关闭门窗烧炭带来的异味,图恩推开窗户,叹道“阿母,你这是干什么呢”

郗道茂拿巾帼裹着头发, 也是昨夜拆了之后没梳起来的。“哎呀, 居然天亮了”郗道茂被图恩吵醒,看外头天色,居然已经天光大亮。

“不仅天亮,已经中午啦”图恩坐到榻边,拿起散落的草纸看,上面是纺车的示意图, 各种图纸,标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嗯,上面还有许多涉及到算式的,图恩那是撒手就丢。她的数学水平大约就是勾三股四弦五和鸡兔同笼这种一元一次方程,这图纸上算得是什么啊算水流速度,算土地石方,算要挖多深的坑,用多少的木料溜了,溜了。

郗道茂十分不文雅得伸个懒腰,摇晃脑袋,听见脖子咔咔作响,每个伏案工作的人都该享受颈椎病的折磨。

“书到用时方恨少,平常以为自己可称一声才女,真到用时,才知浅薄。”

图恩已经从榻上捡起两本神书周髀算经和九章算术。周髀算经人家虽然带了个算字,但说的是天文学算术,“盖天说”用分数计算之类的事情。想想牵扯到天文将是什么级别的算数量吧。反正图恩是敬而远之的。

“阿母怎么在学这些。”

“上次驾了一辆水纺车,没两日就冲垮了,还险些伤人。此次若要驾在河上,需仔细计算,一次成功才好。”郗道茂从图恩的榨油作坊得到启示,准备在庄园架设水纺车,可惜上回失败了。

“何须阿母亲自动手。王家阿兄给我送来几个懂行的人过来,阿母只管吩咐他们去做就是。”图恩已经接到了王怜花的回信,心里呵呵,分别时候大言不惭,说自己“不是吃软饭”的,现在千里迢迢写信要钱,脸不疼吗

图恩已经把这些日子植物油和快速出栏各类牲畜换的钱装船运过去了。晋朝的官方货币是圆形方孔钱,也就是后世所说孔方兄。可惜连年战乱,朝廷的钱铜分量不足,成为恶钱,用的人少。底层百姓以物易物,大宗商品以货换货,真正的硬通货是布帛、粮食、牲畜。

图恩已经把各类收入换成了粮食,支援前线,喂养出的牲畜也杀了一批、装了一批给他,剩下就是布帛了。

然后图恩把主意打到了郗道茂身上,郗道茂很早就开始筹谋建造水纺车,怪不得说一个女儿三个贼呢

“他又给你送东西啦”

“也不白送,我换给他粮食、牲畜呢。晋兴周边氐人虎视眈眈,没有这些东西。”图恩笑着解释,大凡家长,总是怕自己孩子小家子气,贪图旁人的东西。也怕日后还不上人情,让孩子丢脸。

“罢了,给就给吧,也是为国戍边。”郗道茂看得开,“你说他送了人过来,我去见见吧。”

图恩殷勤给郗道茂递首饰,守着她梳妆,到了客厅,才笑道“他还给母亲送了礼呢”

图恩一挥手,去病、延年捧着几个锦缎盒子走上来,盒子都用锦缎装饰,里面的东西不知道何等非凡。

婢女打开盒子,只见里面全是瓷器,一套茶具、一套花瓶、一套酒器。

郗道茂取出其中两只细颈花瓶,看着那干净通透的颜色,都能照出人影来,对着阳光看,光线能穿透瓶身。更妙的是这个造型,郗道茂以往从未见过这样形制的花瓶。如此时花几上摆放在旁的插花,花瓶多是大肚圆口,走庄重朴实路线,突然出现这细长的花瓶,犹如美人弱柳扶风,婀娜妖娆,太符合当前审美了。

“真是漂亮”郗道茂大赞,又取出茶具和酒器,一样的设计精巧、工艺精美,白瓷犹如白玉,莹润有光。

现在郗道茂不担心王惜王怜花有什么企图了,就算有企图,送这样的重宝,合该他心想事成。

“快,去院里折几枝花儿来,早春的桃花还有没有,只有人面桃花相映红,才配这细颈美人瓶。”郗道茂扬声叫人去摘花儿。

“美人瓶,你给它娶名字啦”

“除了美人瓶,又有什么名字配得上她呢”

“既然你喜欢,今天就用这这套酒具温一点儿酒吧,庄子上的素酒又好了一批。”图恩建议。

“不是大宴,不是花好月圆、晴空万里的好日子,用这么好的酒具白糟蹋。”郗道茂开心得抚摸这些白瓷器具,犹如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姑娘。

好吧,图恩耸肩,反正是你喝,你要讲究仪式感,沐浴更衣才喝酒我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