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诅咒(1 / 2)

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魔鬼比较强大的原因, 圣水对他好像没有多大的伤害, 拉妮娅很怀疑要是没有头顶的法阵压着, 他大概还可以站起来抄起圣水一口闷。

不过这种设想并不成立, 靠着黑雾灌注的力量, 眼前的魔鬼被牢牢压在地板上,皮囊也被摧残得看不出人形, 给他敷个面膜都能让他惨叫连连。

看着眼前货真价实的魔鬼,拉妮娅一面无聊地等弥斯特, 一面也忍不住开始思考她之前吞下去的都是什么东西。

之前吞下去的两个不明生物其实还是有共同点的,比如在被她看到时, 他们看起来都不太像人, 反倒是像是披着人皮的邪恶生物,黑雾也会对他们产生强烈的食欲,不受控制地试图将对方一口吞下。

而在消化完吞下的食物之后,拉妮娅就会获得一点点小能力, 并且补完自己的部分缺陷, 看到更多的颜色。

前者拉妮娅还不太在意,但对后者, 她却暗暗留了心。

她的色盲症状从一开始就和科学无关,毕竟正常的色盲患者不应该像她这样看不见绝大部分物体,而就算恢复,也不应该是轮着颜色恢复的, 无论是从光的波长还是别的来解释都解释不通。

在拉妮娅看来,她的缺陷更像是童话故事里会有的情节, 比如被坏巫师的咒语夺走了世界的颜色这种,就和眼睛里落进镜子碎片就会失去感情一样毫无道理。

而更让拉妮娅在意的是,她的视野已经越来越接近正常人的视野,速度比她以为得更快,如果吞噬一个魔鬼主君就能看到一部分颜色,那如果在补全所有颜色之后,她放任黑雾继续吞噬下去,最后……她眼中的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前两个魔鬼主君被吃掉得太快,拉妮娅想问点什么也没有机会,反倒是这里有个现成的魔鬼,可以让她严刑逼供一下。

想到这里,小姑娘低下头,晃了晃手里的小喷雾瓶子。

但凡魔鬼就没有不精通如何折磨灵魂的,所以嫉妒也很清楚,最让人害怕的不算那种把凶残摆在脸上的行刑者,而是那种以施虐为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疯子。

但眼前的女孩又是另一种类型——她只是像是完成任务那样折磨他,态度既不狂热也不厌烦,反而像是朝九晚五久了的上班族,无法从工作里获得任何乐趣,也并不想要从工作里获得什么。

这种态度嫉妒不能说不熟悉。

寻常魔鬼几乎没有可能见到过主君,但这也不是绝无可能,每当地狱千年一度行刑日时,主君们都会出现在刑场顶层的王座上,俯瞰下方的地狱百态,而在嫉妒爬上王座之前,他也曾在行刑日时远远地见过一次其他主君。

那时候,在狂热的气氛里,他们俯瞰着下方的群魔乱舞,神情惊人的相似——那种高高在上、透着点厌烦的无聊,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无法理解。

等他爬上王座之后,他依旧不理解那种无聊,更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宁愿在人间厮混也不愿意返回地狱,甚至堕落到和人类为伍。

不过更让他不理解的是,就算他现在并不是本体降临,为什么堂堂主君会被一个不起眼的法阵压在地板上——

嫉妒的思绪刚刚起了个头,突然被女孩的声音打断。

"这是你的全部力量吗?"

在发现魔鬼主君能够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之后,拉妮娅只觉得奇怪,黑雾能够压制魔鬼主君虽然不可思议,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畴内,可是前两次为什么黑雾能够顺利吞噬下魔鬼主君就让她感到不解了,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态度也很可疑。

第一个主君在看到弥斯特之后明显很惊讶,可是不同于嫉妒,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直到被吞下去,他都没有进行任何挣扎,第二个主君和她偶遇之后也没有杀死她,反而是疑惑于她能活这么久,在看到弥斯特之后,他一样表现出了惊讶,之后的战斗也明显透出了敷衍的意味,最后似乎是放弃了一样任凭黑雾吞没,甚至还有心思把口袋里的书送出去。

眼前的魔鬼没有回答,拉妮娅想了想:"这只是你的一个分.身?"

拉妮娅其实不觉得生死有很大的区别,这个想法在她去过亡灵世界之后越发清晰,但这依旧不能解释主君的行为——如果遇到不得不放弃人类壳子的情况,就算明知人类壳子无法活下去,她也不会束手就擒。

而他们就好像……他们想要把那具分.身送给她一样。

不等拉妮娅想出头绪,弥斯特已经赶到了庄园,而在赶来的路上,她也看到了因为警报赶回庄园的布鲁斯他们。

演员都已经就位,拉妮娅松了口气,关掉加湿器,打开窗户,让房间里的水雾散出去,顺便迎进了丝丝缕缕的黑雾。

黑雾轻飘飘地游进房间,马丁靴踩在地板上,风衣下摆飞扬,腰细腿长的白发少女扶住拉妮娅的肩膀,从窗台利落地跃下。

拉妮娅看着弥斯特一头桀骜的白毛,忽然想起自己英年早逝的长发,不禁有些心酸,忍不住伸爪子撸了好几把。

弥斯特的头发看上去像是金属丝似的,闪着光泽,可摸起来却柔软又蓬松,感觉像是在摸白狼,拉妮娅夏天的时候就喜欢把脸埋在弥斯特的头发里睡觉,冰冰凉凉的,比空调还管用。

她痛痛快快摸了好几把,觉得低落的心情上扬了一些,转头看看跪在地上的魔鬼主君,忽然释然了——刚刚他来敲门的时候拉妮娅就注意到了,他的发际线可不怎么靠前。

魔鬼还没有头发呢。拉妮娅自我安慰。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不知道戳到了主君的哪个点,他顿了一下,居然有恼羞成怒的趋势。

"你以为我会在意这具皮囊……"他哑声说。

嫉妒说不下去了。

在那个明显是邪恶生物的白发少女出现时,他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并不认为这个小东西能够伤害到自己,但之后罪孽之子看过来的眼神就像是火星,落进他的心里,"噌"地腾起熊熊妒火。

他也觉得很憋屈,他选中约翰.芬奇时他的发际线就那么靠后,被他制成皮囊之后,发际线自然也不可能回来,最多也就靠幻术掩盖掩盖的样子,但是幻术对他又没有用,再怎么遮掩,他自己清楚发际线靠后……

原本嫉妒也不怎么在意发际线的问题,但皮囊用久了,不知不觉,他就忍不住去关注起那些头发浓密的男士了,所以他才会对布鲁斯·韦恩的壳子那么心动,不为别的,就为他那头乌黑浓密的头发。

然而现在想想,嫉妒忽然越发嫉恨起来,心底的妒火越发旺盛猛烈。

这一点都不科学!

一开始他看到韦恩和他的儿子们还不觉得怎么,但在捕捉了德雷克的梦之后,他清楚他们都是昼伏夜出的城市义警,每天夜晚他们都会在城市的黑夜里穿梭,在生死的边缘游走,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压力,而这种心理压力足以压垮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