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75、大婚(下)(2 / 2)

这乾东二所,其实早在乾隆三十年前后,早已经各自都安排了用途:

乾东头所是如意馆,为宫廷画画所用;二所是寿药房,存御用药物;三所是敬事房,为宫殿监办事之所;四所是四执库,管理皇帝衣冠鞋履;五所是古董房,存放皇帝喜爱、时常把玩的古董。

却也为了小十五的大婚,皇帝将这已经固定用处十年之久的房子重新安排。将其余几所里的装修挑好都,全都拆挪到头所和二所去,并且将头所和二所修缮见新,供皇十五子成婚后居住。

这与从前皇子成婚的情形都不同。

从前无论是永琪成婚在兆祥所,还是永瑆等成婚在撷芳殿,那两个地方原本就是供皇子所居,规制等级上并无改变;可是乾东五所从乾隆三十年起,已经早已不是给皇子们使用,而是专为皇帝自己所需来使用了。

可是皇帝为了小十五成婚,还特地将这五处宫苑全都挪移、修缮了一遍去。

更何况,小十五只是在此处成婚来使用,前后居住不过一年……皇帝却也为此特为修缮见新了去。

小十五与喜塔腊氏在东二所大婚洞房,行合卺之礼。

小十五面西向,喜塔腊氏面东向,行两拜礼。

女官酌酒,进给二位新人,新婚夫妇皆饮。酒馔三行,仍行两拜礼。

与此同时,前朝后宫皆张幕、结彩、设宴,皇子婚宴正热烈举行。

——按着满人的婚俗,新郎和新娘在婚礼当天是不见公婆的,故此两位新人可以专心行合卺之礼,不必出临婚宴,更不必再担着那些劳什子的礼数去。

至于婚宴的一应繁文缛节,就交给他们的皇阿玛和额涅去了。

皇子婚礼亦是两次筵宴。

初定礼之时,喜塔腊氏亲族职官,及不入直之公侯伯内大臣侍卫一二品大臣朝服。午刻,鸿胪寺官引入升堂。

福晋亲族及本旗大臣侍卫东位西面,各旗公侯伯等官西位东面,就席一叩坐。

司茶奉茶,众饮茶毕,皆一叩。司筵奉果食,酌酒,伶工入奏。众献酬。乐关。舆,出。

司筵撤果食,众易蟒袍补服,仍就位。司筵馔,酌酒,奏乐,献酬交错如初。乐关。舆出。

鸿胪寺官引众官俱诣堂下,望阙北面序立,行三跪九叩礼。舆,退。

内宴于中堂。福晋亲属诸命妇及一二品命妇参加。内管领妻引礼进酒,如外堂宴仪。

而在成婚日,于紫禁城内,设宴六十席,饽饽桌六十张,酒六十瓶,羊四十五。其宴福晋父,及亲族群臣,与初定礼同。

至福晋及亲属诸妇,则在皇太后宫中设宴,由皇太后与婉兮招待喜塔腊氏的女眷。

洞房之夜之后,次日一早,小十五偕点额凤舆朝服,由内管领妻二人,引导至皇帝、婉兮前行朝见礼。皇子三跪九叩,福晋六肃三跪三拜。

待得九日之后,再行皇子福晋的归宁之礼。届时小十五与喜塔腊氏在和尔经额家中还要再设宴。宴毕,一同回宫。

至此,十五阿哥颙琰的大婚礼成。

终于忙完了小十五的婚事,婉兮和语琴都松下一口气来。

可是这一放松,两人都有点像散了架似的,身子都有些不舒服起来。

语琴终究更年长三岁,便比婉兮更不自在些,还是婉兮先去看望语琴。

两人瞧着彼此的样子,却反倒都是相视一笑。

当娘的,为了孩子的婚事累病的,谁会计较,会觉着不值得?反倒是这婚事办得完美,便叫人累病了,这心下也是异常满足的。

婉兮坐在榻边握着语琴的手道,“这会子他们小两口正是甜甜蜜蜜的时候儿,咱们正好趁机先歇口气下来。不过姐姐也别歇息太久啦,可得赶紧好起来。因为呀——说不定再过不了多少日子,姐姐还得替他们带孩子呢!”

一想到小十五也成婚将有孩子了,语琴便欢喜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对,对呀。咱们得赶紧好起来,咱们还得抱孙子呢!”

颖妃倒是着急,赶紧催,“二位姐姐倒是将这次婚事的筹备,都再与我讲讲,给我也‘复盘’一回呀!”

小十七虽说还小,今年虚龄才九岁。可是时光如飞翼,转瞬即过,颖妃也开始为小十七的婚事小小紧张起来了。

婉兮与语琴含笑一起回忆婚事的种种,欣慰之余,语琴也轻叹口气,“好歹,皇太后这回当真没再难为咱们和小十五去,反倒乐呵呵地将这婚宴都过下来了。”

婉兮含笑垂首。

这几个月一直都忙着小十五的婚事,旁的什么都当真顾不上。可是此时忙完了,算算日子,距离皇上去谒陵,也已经足了两个月去了。

这晚皇帝忙完了过来,神色之间果然有些怔忡。

婉兮心下已是有了预备,便含笑问,“又是谁得罪爷了?告诉我,我掐他去~~”

皇帝哼了一声,将她的手合在掌心,上下掂着。

“……没别的事儿,就是福隆安啊,他有个家奴叫蓝大的,在外头惹事儿,叫御史给参奏了。”

婉兮也不由得挑眉。

皇帝沉声道,“蓝大敢在外率众游荡,逞凶打架,扰害平民,甚为不法!可是巡城御史却有心包庇,显然是瞻徇福隆安的情面!原本应该交给刑部重重治罪!”

虽说婉兮明白,皇上不过是临时抓过一件旁的事儿来解释他心情的沉郁,可是这件事儿却还是叫婉兮想起了旧事来——隆哥儿啊可真是九爷的嫡长子,便在家奴仗势欺人这事儿上,竟然也跟九爷如出一辙。

当年九爷的家奴就曾“招徕市井无赖之徒,肆行于街衢之间,竟无人敢过而问之”。甚或那来自西洋的、十分金贵的怀表,九爷的家奴就曾人手一块,满大街的显摆去。

只是后来倒是听四公主和篆香她们隐约提起过,偏就是那个家奴还立了功,跑去雪域将玉壶母子给找回来的就是他。原本那雪域困顿、陌生之地,旁人都不敢去,也只有这样骄纵的家奴才有这个本事。

婉兮不由得低喃,“蓝大?该不会是御史们报错了名儿,而就是当年的那个栾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