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自会认定:您是三哥的妈,您便有天大的理由帮着三哥一起做扣儿去。您说是不是?”
“我怎么会!”邱梅香恼得咬牙,“七仙女,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靳佩弦耸耸肩,“这不是我说的啊,是报纸上写的。”
他不慌不忙伸手进军装的左边口袋,掏出一张叠得板板正正的报纸——整得跟军被似的豆腐块儿。
他不急不忙地一折一折打开,递到邱梅香眼前去,“您瞧,这是沪上洋人办的报纸《震旦日报》。”
因东方属震,是日出之方,所以古印度人称中国为“震旦”。
邱梅香抓过报纸看过去,脸色就更加好看了。
“怎么会这样?这帮洋鬼子,他们怎么瞎写啊!”
靳佩弦耸耸肩,“您瞧,是吧?可不是我瞎说。”
邱梅香两手颤抖着,将那报纸又翻了翻,忽地怔住,仔细看了几眼,才抬眼朝潘佩瑶望过去。
潘佩瑶直觉不妙,动作有些僵,赶紧走过来问,“怎么了?您在报纸上头,看见什么了?”
邱梅香没说话,只将报纸给了潘佩瑶去。
潘佩瑶接过报纸的刹那,没先看报纸,而是倏地转头过来瞪住云扶。
云扶心下也是晃荡了下儿——
潘佩瑶接过报纸来看,却是先松了一口气去。
报纸上那个版块没有相片儿,只是一大篇字儿。
云扶心下晃荡了那么下,也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是利用了沪上,打算顺藤摸瓜,寻潘家的交接之人,可是她没投《震旦日报》。
潘佩瑶的心却也只放下一半儿,虽说报纸上没有刊登相片儿,可是那一大篇字儿,潘佩瑶还看不懂——因为不是汉字,也不是英文,而是蒙古字儿。
.
云扶不着痕迹地溜过来,远远地也瞧见了是蒙古字儿,便是一眯眼。
看二太太之前的那神情,仿佛二太太是能看懂似的。
——就算不能确定二太太是否能读懂那内容,至少二太太知道是蒙古字儿。
不过既然二太太看见那一篇字儿,随即就抬头望向潘佩瑶去,那由此可见,二太太至少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云扶便忍不住抬眼用力盯了二太太一眼。
倒是潘佩瑶有些慌神,举着报纸问,“这……这写的都是什么?难道,跟我有关系么?”
靳佩弦耸耸肩,表示置身事外,还特地也跟着追问了一句,“什么?上头也有盼盼的消息?我还以为只刊登了二妈您和三哥有关的猜测呢。”
靳佩弦还特地走过来,陪着潘佩瑶,认真盯着那篇蒙古字儿看了半天,“……这又是说的什么呢?难道是说,盼盼是陪着二妈回娘家才路上遭劫,吓傻了,那二妈自然要为盼盼一辈子负责。”
“该怎么负责呢?可能就得让三哥娶盼盼了。”
潘佩瑶的脸腾地就红了,抬眼又惊又喜地盯住靳佩弦。
云扶心下也是忍不住冷笑一声。
潘佩瑶从小就是觊觎郑雪怀的,要是因为这事儿,误打误撞将责任都扣在二太太和郑雪怀头上去,倒是可以叫潘佩瑶利用来达到目的的。
二太太却是惊呼一声,“七仙女,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我再说一遍,这事儿是意外,与我和雪怀都无关!”
云扶望向窗外。
之前趁着乱,她已经悄悄儿捅小翠儿,叫小翠儿出去放风儿去了。
四合院跟旧雨楼这边隔着还有点儿远,她们那边许是还没听见动静。
这样的场合,三太太和叶小鸾竟然没来,那多可惜。
小翠儿出去有一会儿了,这会子也该有动静了。
终于,窗外人影晃动,是三太太带着叶小鸾,并其他几位太太都脚步匆匆地赶来。
云扶垂下头去,藏住自己的微笑。
.
眸光流转,靳佩弦悄然留意着云扶那边的动静。见云扶看窗外,他这边将二太太她们的注意力都往他自己身上引。
“二妈这话……难道是说,二妈并不想叫三哥娶佩瑶?”
靳佩弦直扼腕,“三哥坐的是四叔当年的位子,我还以为二妈必定觉着三哥跟盼盼是天作之合呢!怎么二妈竟然是不愿意的么?”
正说着话,三太太已是在门口一声招呼,算是告进,这便已经走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三太太小心地打量着二太太和靳佩弦、潘佩瑶等几人,“我刚从佩弦体育学校筹备处那边回来,经过旧雨楼,正听见里头动静不对……二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哪儿都有你啊?”邱梅香却不愿意看见三太太,“这是在我屋里,又不是在你的四合院里,我又没请你来!”
三太太登时委屈地垂下头来,转身走到靳佩弦身边,把住靳佩弦的手臂。
“二姐您说得对,家里以您为大,您没叫我来,我是不该来。”三太太说着抬头看一眼靳佩弦,“可是佩弦不是在这儿么?但凡佩弦的事,我怎么能不亲眼来顾着些儿呢?”
“要不,我又怎么对得起夫人和大帅去?”
二太太冲天翻了个白眼儿,“瞧你说的,就像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过完了年了,他算是二十了,早就是当爹的年岁了!”
“可是他不是还没成婚呢么?”三太太柔弱道,“只要他一天还没成婚,我的责任就一天还没了结。二姐您对这孩子有什么不满的,便该先与我说,总不该直接叫他过来教训~~”
二太太抱着手肘忍不住地冷笑,“钟秀芬,你说什么哪?我哪有把他叫过来教训?我犯不着!”
“你自己问问他,是不是他自己过来的?”
三太太赶紧又看靳佩弦,“佩弦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靳佩弦耸耸肩,可怜兮兮地看向云扶,“……二妈和盼盼一起说我媳妇儿呢。您说,我能听见不管么?”
云扶忍住一声叹息,白他一眼,“说错了重说,谁是你媳妇儿?你少在这么多长辈面前,还跟这儿胡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