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闹,不要停(2 / 2)

竟在方才那一刻,险些沉醉在他怀抱里,不想清醒过来。

“靳佩弦,你这样不对。”她在面前高高竖起自己的手,像是想要竖起一道隔绝的墙,“别忘了咱们俩之间的关系,现在还隔着封百里呢。”

“今天是那么多人欢迎你进城,你丢下那么多人,直接跑来了,这又成什么了?你不能再做事这么不负责任,你得顾及我和封百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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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佩弦润泽而灼亮,发丝因为汗和热度而潮~湿如水草。

他紧紧凝着她,“……可是我想你。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云扶在办公桌上换了个姿势,将一条腿撇向一边。

两手撑在身侧,总归别开头去,不肯看他。

“你说这个没用。这样任性的话,是现在最没有意义的。靳佩弦,你该明白,从你剿匪的声名创下,后又得了燕都的嘉奖通电之后,再回城来的你,身份已经不同了。”

“你接下来只能用更加倍的谨慎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形势。我最不想听见的,就是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任性的、孩子气的话。”

信念让云扶冷静和坚定了下来。

她终于重又静静抬眸,眸子黑白透亮。

“你得长大了。不管你从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你都得从这一刻变成长大的样子!”

“如果你再顽劣不驯,你在世人面前依旧是从前的样子,没有一点改变的话,那这一番剿匪、立名的心血,就全都白费了。”

“在最初的兴奋和激动过后,如果江北父老看见的仍然是从前那个纨绔任性的你,那他们对你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就会从一刻开始土崩瓦解。”

“你眼前这点子政治资本,不消几天就会全都散尽了。”

靳佩弦深吸一口气,凝视着云扶,却缓缓笑了,“……所以,我还是又掉进你画好的圈儿里了,是吧?”

他归来之后就要长大,变得成熟稳重,那么从前那些用孩子气的耍赖留住她的手段,至少在外人面前是不能再使了。

云扶眼帘半垂,不看他的眼睛,“谁让你生为靳家少帅、江北少主……那你就不能只为你自己一个人活。”

“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你都必须有个长大的样子了。”

“靳佩弦,你父亲已经身故一年了。这一年来,不但他的大仇未报,江北也如一团散沙。就连你家里,各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哪里还像是一个家了?”

云扶说到这些都觉着累,甩甩头,转眸看他,“这些都是你的责任啊。一年了,你不能再坐视不管。”

“况且这一年来,我也知道你不是坐视不管的人。你在暗中布局,你在等待着时机……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了;况且已经过了一年,都容不得你再延误下去了。”

“要不,父仇不报、肩头的责任不扛起来,你在百姓心中就永远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再拖一年,人家就会对靳家失去信心。那么这个江北,就不止是要改朝换代,而是要彻底改姓——成为别人的了!”

云扶紧咬贝齿,抬眸冷笑,“换姓郑,好不好?或者姓郭?还是直接改个东洋的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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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佩弦面上的情朝褪去,眸光渐凝,露出寒芒来。

“你说得对。”

云扶深吸一口气,一伸腿从桌上跳下来,走过来伸手拍了一把靳佩弦的肩头,“好样的,明白了就好。”

靳佩弦顺势攥住了她的手,紧紧凝视住她,“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云扶眯眼凝住他,“还装?如果说一年前刚回来的我,还能相信你毫无准备;可是现在,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城府颇深的小子。”

靳佩弦摇头,“可是这一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听你的话。现在没有你的发号施令,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扶的额角有些跳。

“你少给我挖坑,我可不往下跳。”

“堂堂少帅,你军政上有太多的事儿是我涉及不到的,我可不可能事事都给你下令。要不然,这个少帅给我当算了,江北改姓商!”

这一刻他的面上眼底,冷峻未消,却也还是轻轻地笑了,“好啊,我也这么希望。”

云扶猛一用劲,将手给抽回来。

“又来了。刚刚不是都说了,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你得跟郑小雪学学,至少儒雅稳重,不能叫人觉着办事不牢。”

靳佩弦保持着原来攥着她手的姿势,尽管掌心已空,眯眼着迷地凝视着她。

“行,军政的事儿,我会自己看着办。那眼前呢,眼前的事儿你总不能不管。”

云扶知道他说的是他一回城就丢下那些欢迎的人们,直接奔上长留山来找她。

云扶回身抓了一个咖啡杯递到他手里,“还是老法子——砸吧。”

“啊?”靳佩弦长眉高挑,望着手里精美的骨瓷。

这是那套英格兰小玫瑰,曾为英格兰皇家供瓷的,云扶可是用了不少门路,才从沪上那边弄来一套,平时稀罕得不行。

云扶点头,“你没听错,砸,就砸它。”

靳佩弦赶紧回头四处打量,“要不,咱们换个别的砸。反正就是听个响儿呗,找点便宜的。”

云扶叹口气,“那就假了!”

他刚剿匪回来,正是人生巅峰呢,这就直接奔她而来。如果两人打起来了,只是随便摔个不值钱的,那也不等值啊。

看靳佩弦还犹豫,云扶干脆自己将那咖啡具里最大个儿的咖啡壶给举起来,微微一咬牙,还是直接给摔在地上了。

她那爱进骨子里的波斯地毯,也瞬间就被染脏了。

靳佩弦看着都跟着肉疼。

她骨子里是喜欢华丽的物件儿的,所以这一年来当温庐的生意越来越好之后,她亲手一样一样地装饰起她这间办公室来。这里头的陈设、用具,每一样都价值不菲,更都是她的心思。

就这么一下子费了两件,真是叫他下不去手。

云扶叹口气,“壶我都砸了,你还举着个空杯子犹豫什么?分不清楚轻重么?”

云扶说着,自己又将一个杯子给砸了。

眼前壶已不存,杯也不成套了,靳佩弦也只好咬咬牙,将手里那杯子给砸了。

这一顿瓷器破碎的声音,终是引来了人。

凯瑟琳和张小山先冲进来,一看这一地的狼藉,凯瑟琳还好,心里知道她波士的为人;张小山可吓坏了,一张脸都苍白了下来,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有些慌乱地看向两人。

“这是怎么了?”凯瑟琳走过来,先小心地试探。

云扶抱着手臂冷笑,“凯,这咖啡杯你难道忘了谁用过?”

凯瑟琳皱眉,“……那位东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