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才松下一口气,轻轻拥住婉兮,“这时候还要劳累你,真是爷的不应该。可惜这会子,能办这事儿、能说这话的人,唯有你啊。”
“皇后与纯贵妃心结多年,她若知道了消息,欢喜还来不及,又如何能与纯贵妃感同身受,如何能说得出叫纯贵妃宽心的话来?至于其他人:愉妃、舒妃,她们自己都是满蒙的出身,更无法分担起纯贵妃的忧愁来。”
婉兮含笑点头,“爷总归放心就是——好歹,当年奴才也得过纯姐姐那张坐胎的方子呢。虽说当初没能用得上,可是也算是个吉言,才叫奴才如今连着得了这么多孩子去。奴才心下也早感谢纯姐姐去,便是没有皇上的嘱咐,奴才自己也必定去办这事儿去。”
皇帝放下心来,这才觉得掌心若有砬砬巴巴的。皇帝忙将婉兮的手给翻转过来,细探她掌心,一看便急了,“你这手,又是怎么弄的?!”
原来婉兮的掌心儿、指头肚儿,都有细细的划痕。虽说不重,没破肉儿出血,却也划破了皮儿去,留下细细密密的道子。
皇帝看着眼熟,不等婉兮自己说,便“啪”地给了她掌心一记,“你又做通草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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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这便笑了,歪头瞟着皇帝,“……奴才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爷去。”
皇帝恼得直咬牙,“都什么时候儿了,你还自己做通草花儿?当年你不由自主倒也罢了,如今你想要什么,不能叫内务府置办来呢?”
婉兮心下又酸又甜,便又是“扑哧儿”笑出来。
“……爷怎么忘了,这是五月里啊。五月端阳,女孩儿家头上都要戴艾叶簪子、草胜花儿。还是爷自己下旨的,说从五月初一开始,男挂‘五毒荷包’,女则在衣襟上挂‘避暑香珠’、‘大黄扇器’……这些都是手上的工夫活儿,且都是林林总总,十分琐碎,宫里所有人都动手,还嫌忙不过来呢。”
“旁人戴的倒罢了,奴才乐得叫位下的针线妇人去做就是了;可是给四公主的、六公主、小七和八公主的,总得奴才亲自动手做出来才行。”
婉兮是妃位之首,便是跟忻嫔关系不睦,可是当姨娘的该给六公主、八公主两位的赏赐,也不能少。
端阳是大节,从前皇上在宫里都是大为操办的。便如乾隆十八年那会子,皇上便摆了饽饽桌,饽饽桌上单各式各样的粽子,就有一千两百七十六个!
除了粽子,还要赛龙船;皇上还亲自叫宫廷女眷们金盘射黍……好吃的、好玩儿的,总要从五月初一玩儿到五月初六才散呢。可是从乾隆十九年开始,皇上因在西北用兵,这宫里的端阳节便再没有从前那么庆贺过了。
今年更是,皇上仿佛都要忘了这事儿去。
可是皇上顾不上归顾不上,宫里的女人、孩子们还是要过的。尤其是对于孩子们来说,五月除五毒,更是意义重大——叫孩子们不被五毒所侵,才能健健康康长大;对于年纪小的孩子来说,更带着寄望她们能平安送走痘神。
小七她,还没种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