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82、小主母(2 / 2)

原本因为惇妃已经正式报了遇喜,宫里添了守月姥姥和大夫之后,宫门外也加了宫殿监的值房,故此人们出出进进就没那么容易,总要多了几道盘查。

观岚是掌事儿女子,自是太监们都认得,这便出入还自在些;其余人要出来,甚至还要跟观岚去要对牌。观岚既然不在,那她们只能去跟惇妃去请对牌。

这便是听见外头有动静,也没能立时赶出来。

就在观岚举起了巴掌时,惇妃位下的听风终于拿了对牌冲了出来,扬声喊,“观岚,主子唤你呢!”

点额笑了,自是明白这听风是拿她们家主子压人呢。

点额淡淡耸肩,“这位姑娘,不必多礼了。本位早说过了,今儿姑娘既然没这个心,就不必勉强了!”

点额看都没看听风,桀骜抬眸,目光漫掠长天,“咱们走。”

眼看仿佛窘境已解,可是观岚却哪里敢叫点额这么就走了?

观岚不敢再犹豫,忙在点额的肩舆缓缓起步之时,左右开弓,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奴才自知失言,还请十五福晋恕罪!”

点额坐在肩舆上,高高回眸,淡淡一笑,“姑娘爽朗,必有后福。”

点额说完,冲玉蝉含笑点头,“姑姑,咱们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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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拐角去,玉蝉忙上前给点额行礼,“奴才谢十五福晋的恩典。”

点额笑了,再不是之前那个疾言厉色的主子,依旧又是十五岁女孩儿的模样。

“姑姑快请起,这本是我应当做的。此时婆母身子不自在,我这当儿媳妇的便自当为婆婆分忧。我便是年纪小,进宫的日子还短,没本事帮婆婆旁的事儿去,却难道还不能帮婆婆护住身边儿的人去么?”

玉蝉欣慰地点头,鼻尖儿都有些酸。

时光过得可真快呀,当年的十五阿哥都有了福晋;便连十五福晋都已经有本事护住她去了。

不能不说,皇贵妃主子替十五阿哥选的这个福晋,真是好。

玉蝉吸了吸鼻子,小心问,“不知十五福晋今日怎么会转到这边来的?”

便是十五福晋这样依旧跟随皇子住在宫中,没有分府的,却也不是住在内廷里,另外住在皇子的住处。在宫里是住在乾东二所,在圆明园则在福园门内,总归不与内廷主位们混居一处的。故此点额今儿走到惇妃寝宫门外来了,绝非偶然,必定是特意。

点额含笑点头,“姑姑猜中了,我啊,就是特为姑姑来的。姑姑替婆婆来给惇嫔送赏,却有一会子没见回去了。正好儿我跟阿哥爷进内廷给婆婆请安,这便赶上了。”

“惇嫔是个什么性子,我虽年纪小,却也知道。婆婆、阿哥爷都担心姑姑仁厚,怕是要吃亏。可是婆婆位分崇高,阿哥爷也不便到妃位寝宫来,那我便自告奋勇,这就绕了个弯儿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不叫她们知道我是从婆婆那边直接过来的……总归是来迎姑姑。”

玉蝉又要行礼,点额红了脸,“姑姑万勿如此了。就当我这样做,一来是叫阿哥爷安心,二来也是讨婆婆个欢喜,我这便也是存了私心呢,姑姑莫要笑话才是。”

玉蝉欢喜的哟……别看这位十五福晋年岁小,可是真有气魄,将来必定是个当家主母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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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蝉回去,等十五阿哥伉俪相偕而去,玉蝉才将今儿的事仔细回给婉兮。

婉兮听了也是含笑点头。

实则当年为小十五选福晋的时候儿,她早就侧面打听过点额的性子。

总归和尔经额就是总管内务府大臣,永瑢、福隆安他们同为总管内务府大臣,彼此之间最是了解不过。这便都说,和尔经额的这位格格呀,是个爽利的性子。

便连和尔经额的儿子盛住,本来是当哥哥的,可是在家都被这位妹子给管着。

陆姐姐彼时还曾担心,说小十五是仁厚宽和的性子,怕这位性子爽利的格格嫁过来,两人性子不合。

倒是婉兮含笑道,“此事我倒要与姐姐闹意气去了呢……我啊,反倒觉着小十五性子宽和,便更要配个爽利的福晋才好。这样儿啊,若是将来小十五有些话不宜直说的时候儿,若是夫妻心气儿相投的,自可由福晋代替小十五来说。”

便如今日的事儿,小十五自不方便出面;甚或即便亲眼看见玉蝉受欺负,小十五也不便直接跟那观岚闹腾去。反倒是点额就太方便了,也唯有点额是这样的脾气,才反倒能治得住那些自以为资历深、又有主子倚仗的悍奴们去的。

说到底,婉兮都不知道她这个当娘亲的,还能在这人间陪小十五多少年;尤其在陆姐姐薨逝之后,这样的感受就越发加深了。

一旦她不在了,能在这后宫里陪伴着小十五的、能在时时处处都方便冲出来挡在小十五前头的,只能是他的福晋。

一旦婉兮不在了,这后宫里还有汪氏、还有那两个钮祜禄氏,个个儿都不是好相与的。这后宫里需要有个人替小十五看着,能随时替小十五说得上话、压的住茬儿的才行。

故此,这时候就需要点额这样性子的,而绝不能是温文尔雅的淑女去。

今儿听得点额为帮玉蝉所做的种种,婉兮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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惇妃九月二十九日正式报遇喜,添炭、添守月姥姥和大夫等,这对于惇妃来说重要的日子,皇帝却并未在圆明园中。

皇帝正巧就在这一日之前一天,亦即九月二十八日,从圆明园回宫,进斋宫斋戒去了。

尽管进了斋宫,皇帝却还是叫人将山东的奏报送回圆明园来给婉兮,叫婉兮安心。

拉旺去山东平叛,这才半个月,已是传来捷报——此次判民之首、自称白莲教分派教主的王伦,已经在穷途末路之下,自行焚灭。

树倒猢狲散,其余教众死的死、逃的逃。

舒赫德上奏,直到这个时候儿,他才放手叫七额驸拉旺带人去城中搜捕藏匿起来的教众——危险已经大部分平定,此时捉拿漏网之鱼,就是在白捡功劳一样了。

婉兮将这消息与婉嫔看了,婉嫔也忙两手合十,“哎哟,阿弥陀佛。咱们拉旺也是个有福的孩子,没想到这样快就已经成功了。”

白莲教之名早已传说甚久,婉嫔原本也甚为担心拉旺会有危险。哪儿想到这么快就成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