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九爷傅恒二十年在军机处为首揆,接下来福隆安又多年身在军机处的资历,福长安只需与父兄的情分亲厚那么一点子,不难窥知。可惜这个庶子偏偏与父亲,与福隆安和福康安这两位兄长,情谊都是不睦。
甚至,就在四个月前,七月间和珅的弟弟和琳参劾参奏湖北按察使李天培,用湖广粮船私运木材一事,并由此由此讯得福康安捎信索购,将福康安给牵连了出来。
李天培供:“上年福康安曾带信与我,以汉口一带向为木植会集之区,嘱为代买。并令扎办运送进京。我因福康安是旧上司,心欲见好,自己又可影射多带。若扎簰送京,需用脚价甚大,莫如交粮船带运,可以减省脚费。是我贪图小利,混交洒带……”李天培并将福康安原书呈出。
皇帝大怒,令福康安自劾。
福康安“接奉谕旨,战悚恐惧,无地自容。恳将公爵、红宝石帽顶、双眼花翎、四团龙褂、黄带、紫缰、全行彻回。并将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两广总督、概行革去,从重治罪。仍请罚缴总督养廉。”
皇帝念及福康安刚刚平定台湾,下旨:“福康安著罚总督养廉三年,仍加罚公俸十年,并带革职留任。”
此时朝中年轻的满大臣里,风头能在和珅之上的,也就是福康安了。和琳偏偏赶在福康安刚刚平定台湾,正是声誉如日中天之时,偏从福康安老部下的案子里,将福康安给牵连进来,叫福康安吃了这样大一个亏,其用心可想而知。
偏作为福康安的亲弟弟,同在军机处,又与和珅私交莫逆的福长安,却连那伊江阿都不如,竟半点风声都不叫福康安知晓。
可怜福康安刚带兵平定台湾,此时身在两广总督任上监督安南,京中竟无一人为他通风报信。
他宁肯选择与和珅沆瀣一气,都不肯与自己的父兄一家齐心。故此也是活该他对皇帝立储之事依旧蒙在鼓里,听着和珅这样分析,他只觉真是有理,一力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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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长安如此,和珅就更相信自己的分析有理。
说来也是可惜,和珅是乾隆四十一年进军机处,距离乾隆三十八年立储,就迟了那么短短的三年,便错过了这天下最大的秘密去。
而且如果他不是自视太高,不是与军机处一群老人儿闹得水火不容,若他肯将自己那点子逢迎皇帝的本事也匀出来一点儿,用来与军机大臣们交往的话,他也并非没有机会探知他进军机处三年前的事儿了。只可惜,他全部的心力都用来媚上,没心情处理与同僚们的关系。
所以一个明明身在中枢要地,一个自诩为皇帝近臣的、聪明绝顶之人,竟然就守在天下最大的秘密旁边儿,数十年自以为是、浑然不觉。
说到底,皇上对他的“宠”与“辱”,不过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