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水匪笑着龇开牙,前一秒还笑呢,后一秒就虎着脸恐吓,那声音大得似雷吼,“全部靠着围栏蹲下,双手抱头,谁敢抬头看一眼,挖眼珠子、扒光衣裳丢进河中祭河伯——”
许燕筱瞧水匪没有对女眷动手动脚的意思,心中诧然。
水匪见船舱里头还有个消瘦的丫头,见她衣着朴素,乌黑的鬓发不着丝毫,小脸又素白干净,顿时误以为她是豪门大宅里头伺候人的低等丫鬟,催促道,“你也出去——”
许燕筱此时却没什么求生欲。
上天不会接二连三眷顾一个人,上次秦恭能赶来救她,如今却是在劫难逃。
与其被人像赶牲畜一般赶着蹲外头,承受未知的羞辱,倒不如死得干净一些。
许燕筱不为所动,那水匪试图用棒槌恐吓她,她也一副你要打就下死手的表情。
水匪:“……”
俺们生活也不容易,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按照剧本演一演不行么?
水匪不可能由着她待在船舱,这几船女人身份特殊,一个不慎逼死谁,上头那边不好交代。
“小丫头骨子倒是硬!”
水匪收起棒槌,抬手将目露惊恐之色的许燕筱提了起来,好似拎着一只小鸡仔。
拎起人,水匪内心还嫌弃了一句——
大户人家也有揭不开锅的时候呀,好好一个丫头饿成啥样了,瘦得不剩二两肉。
河面冷风吹打她的脸,许燕筱发涨的脑子冷静不少。
她本就聪慧多思,见那些水匪整齐站岗,丝毫没有侵犯女眷的意思,反而让她心生狐疑。
这不像是沿江打劫的水匪,更像是——
训练有素的水军?
许燕筱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
接下来又发生一件让她心跳几欲顿停的事情。
一只算不得宽厚,但掌心炙热干燥的手从身后伸来,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她往后拽。
许燕筱下意识想要大叫,下一瞬便张口去咬对方的手指。
身后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气,另一只手却没耽搁,轻轻松松便将她拖入船板拐角盲区。
许燕筱睁着通红的双眼,见挣扎无用,干脆卯足了劲儿向甲班栏杆撞去。
“许娘子——是我——”
秦恭刚将手指从她嘴里抽出来,便见她想跳河,吓得头皮都炸开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燕筱的身子猛地僵住,但身体仍顺着惯性前倾撞去。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反倒是撞到了一堵肉墙。
许燕筱微微抬头,瞧见秦恭身子半趴前倾,抬手用手心挡着她额头,给她当了肉垫。
“秦、秦——秦恭——”
许燕筱感觉一股酸涩热意涌上鼻腔,蔓延至眼眶。
秦恭此时没有套着盔甲,反而一身粗布麻衣的装扮,虽不及平日威仪却有风流游侠的味道。
“嗯,正是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