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响了。
且一直在响。
虞老稀疏的眉一跳。
安王面色慌张,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傅问舟吗?
他怎么敢的?
安王一直很自信。
傅晏修是知道一些事,但他自己犯的事并不轻,傅问舟会不保他吗?
玲珑就更不用说了。
宁死也不可能招供。
傅晚儿还在他手上,种种筹码加叠,傅问舟怎么敢在这个时候鱼死网破的?
仁义道德就那么重要吗?
比自己的命,亲人的命还要重要吗?
安王十分不解,只后悔不该被虞老三言两语就给困在这里。
那群蠢货也不知道想办法来找他。
他不知道的是,楚砚第一时间就假传口谕,让宫门守卫禁止往里通信。
反正今日行事,均是冒着杀头的危险。
可无一人退缩,该在什么位置上行动的人,就在什么位置行动。
仿佛演练了千万遍。
这种信念和信仰的力量,并非一日所就,也并非是安王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所能理解的。
声声鼓响,模糊又沉重地敲在周济民心上。
他眉头深皱,厉声问:“何人这般敲鼓?”
李德刚去外面探听消息回来,抹着满头汗道:“回禀圣上,是傅问舟……以及满城百姓。”
周济民怒声拍桌:“放肆!”
“他一人击鼓鸣冤就算了,还敢带动满城百姓,他想干什么?!”
天威盛怒,震耳欲聋。
安王趁机道:“我大周律法,向来严明,民有冤情,可以依次向县衙门、郡府、州府、尚书省申诉,最后才能准允上登闻鼓院敲鼓鸣冤告御状。凡越诉者,先笞五十。申诉不实者,杖一百,所诬不实之事重于杖一百者,以诬告重罪论处;若曾经法司、督抚等衙门问断明白而妄图翻异者,追究教唆主使之人及控告者,俱杖一百、徒三年。”
“傅问舟再怎么说,也曾是我大周朝重臣,不会不懂律法。”
“可他却仗着军功威望,多次挑唆民众,煽动舆论,无视皇权律法,父皇若再放任下去,日后若人人效仿,这天下岂不大乱!”
言下之意,先笞傅问舟五十再说。
周济民眼神更加阴厉。
谁说不是呢?
不就是妹妹被人绑了吗,至于闹得这般天翻地覆?
周济民更气的是,楚砚和百姓也参与其中。
他最看重的臣子,他的百姓子民,都成了傅问舟可以随意调动的棋子,这是何等的威胁!
“来人!”
周济民刚开口,虞老忙道:“圣上且慢!”
他看了眼安王,心平气和道:“王爷确实是熟知律法,但你没说完呀!”
安王眼神似刀。
虞老一字一句道:“凡关乎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方可越诉。”
他又问李德:“公公可知,那傅问舟是以何由击鼓鸣冤?”
李德又抹了把汗,小心地看了眼周济民。
“以‘事关军国大务,惩大奸大恶,申奇冤异案’为名。”
虞老衣摆一撩,跪地高声:“还望圣上依法处置,给击鼓鸣冤者一个申诉的机会。”
周济民死死盯着他,语声阴寒:“若诉不实,你可知后果?”
虞老叩头:“圣上贤明,如若不实,老臣全凭圣上发落。”
也就是说,他们已有捶死安王的把握。
周济民阴森森地看向安王。
所以,他到底做了些什么?